拷問整整持續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當我敲開雷恩家樹房的時候，撲面而來的，是一股難聞的腥臭味兒。

    這股腥臭味，包含著血的腥以及排泄物的臭，兩者叫疊到一起，所形成的混合味道，僅次於腐肉傀儡所散發出來的那股腐臭味兒。

    因為有過腐肉傀儡的洗禮，我對這股腥臭味兒還是勉強能夠接受的。

    揉了揉鼻子，我走進了樹房。

    房間裡，哪怕是在白天，也依然昏暗可怖。

    四面的窗子，完全被厚實的窗簾所遮掩，透不進一絲光線，支撐著我視線的，是屋頂上那盞快要耗光魔法值的魔法燈。

    關上門，轉過頭，我第一眼便看到了被釘在牆壁上的三個人販子，他們的雙臂強迫性的平舉著，手臂的盡頭，手掌的中心處，分別被一顆大號的釘子釘在了牆壁上面，數道暗紅色的血液自他們的雙手傷口處流下，沿著牆壁，直接淌到了地面，在雪白的牆壁上，留下一道紅色的軌跡。

    走近兩步，順著他們手臂的傷口往下一寸一寸的看，流淌下來的血跡早已乾涸，手掌中心處的貫穿傷也不再流出任何一滴新鮮的血液。

    若不是能夠隱約看到他們起伏的胸膛，我甚至以為他們已經死去了。

    直起身，我問雷恩：「掏出了多少東西？」

    雷恩冷笑一聲：「還真不少。」

    說著，他將桌上的數張白紙遞給我，道：「還以為是個小角色，原來竟是一條不大不小的魚。」

    目光在白紙上掃了一遍，我呵呵一笑：「竟然和卡特皇族有關，看來這次出手，收穫可是不小啊。」

    說著，我轉向雷恩：「他們三個的理智崩潰了沒？」

    雷恩道：「已經差不多了，反正我現在問他們什麼問題，他們就會回答什麼問題，很老實。」

    「做得好」我道：「一會兒把他們三個弄醒，叫你的人把他們洗乾淨，換上一套新衣服，丟到木板車上，我要親自帶著他們三個去見精靈女皇。」

    雷恩應了一聲，擊了三下掌，很快，五個人影從二樓嗖的竄了下來，立於我們身前，是那五個精靈徒弟。

    雷恩將我的話吩咐了一遍，五個人齊齊應了一聲，完全不理會騷臭的氣味兒，毫不猶豫的走向三人。

    雷恩則和我漫步朝門外走去。

    身後，是一陣陣殺豬般的慘嚎。

    出了樹房，雷恩問我道：「為什麼要帶著這三個廢人去見精靈女皇？」

    「我要讓他們當著精靈女皇的面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報一五一十講個徹底。」

    雷恩稍有擔心：「這樣一來，我們的情報就不再是一家獨有了。」

    「有時候，共享情報，會比一家獨有要獲利更大」我雙手枕在腦後，靠著牆壁，道：「現在的我們，雖然擁有了資金，但還缺乏人力、權利與號召力，人力這種東西需要積累，權利這種東西需要以人力為基礎才能建立，號召力這種東西，靠的是機遇，而這次的人販子事件，恰好就是我們聚集號召力的一次千載難逢的機遇。」

    雷恩一怔：「此話怎講？」

    「你也看到了，精靈族是如何看待人販子拐走小孩兒的這件事情吧？」

    雷恩點頭：「看到了，他們相當重視。」

    「這就對了」我道：「精靈族相當重視自己的下一代，甚至到了為了尋找小孩兒能傾巢而出的程度，倘若這三個人販子當著精靈女皇的面，把他們的幕後指使，以及幕後指使對待精靈的看法與態度一一說明的話，你覺得，精靈女皇和眾位長老會如何？」

    「憤怒，非常的憤怒」雷恩道。

    「沒錯，就是憤怒」我冷笑一聲：「我想要的，就是她們的憤怒，憤怒，是仇恨的種子，只要憤怒發芽了，仇恨自然便會開花結果，深入到她們的心裡去，而越是自認為高傲的種族，在對待仇恨的方面，就會變得越固執」

    雷恩微眯起眼，接著我的話，道：「這樣一來，月光城和艾瑞城，就將會成為解不開的死敵」

    我抬起頭，望著清晨碧藍的天空，輕輕道：「至少，這一代的精靈是不會忘記這段仇恨的。」

    與我一樣，靠在牆壁上的雷恩，突然問我道：「小毅，你想過沒有，你這麼做，很有可能會成為艾瑞城人民的公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