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色生梟 第一零一零章 母子
皇后回到宮中,宮人們很少看到皇后的表情會如此凝重,許多年來,宮裡的人們都知道皇后溫良謙和,幾乎從未發過脾氣,皇后如今為何苦惱,宮人們心裡並不是不明白,但是誰也不敢多一句嘴。
皇后靜坐床邊,看著窗外的梅花。
聽得身後腳步聲響,皇后並沒有回頭,直到腳步聲到的身後停住,皇后這才回頭,卻見到齊王瀛仁已經跪下叩拜,皇后伸手拉住,柔聲道:「來,坐到母后身邊來。」
瀛仁十分溫順地在皇后身邊坐下,看到皇后眼圈有些泛紅,皺起眉頭,「母后好像哭過!」
「沒有。」皇后拿著黃絹擦了擦眼角,「只是剛才有東西飛進眼睛裡……!」
齊王立刻道:「孩兒這就去傳喚太醫……!」便要起身,皇后已經拉住他的手,搖頭道「並無大礙,你不用擔心。」
齊王臉色有些難看,道:「母后,孩兒不是三歲孩童,並非什麼都不明白,有些事情瞎子都能看出來,孩兒不是瞎子,也會看的明白。」
皇后柳眉微蹙:「瀛仁,你想說什麼?」
「母后最近一直煩惱,孩兒問過宮人們,母后的食量也大減……最近夜裡時常從夢中驚醒,這一切,孩兒知道都是因為什麼。」齊王凝視著端莊美麗的皇后,「都是因為那個狐狸精……!」
皇后驟然變色,低聲斥道:「住口!」
「母后害怕她嗎?」齊王瀛仁雙眉鎖起,眼中顯出憤怒之色,「她只是馮元破送來的一名胡女,蠻邦野女,靠著美色迷惑父皇,這樣的妖女,不是狐狸精又是什麼?」
皇后拉著齊王的手,伸手要去捂齊王的嘴,「瀛仁,不要胡說,那是你父皇的妃子,你是皇子,這樣說話,是以下犯上,若是被你父皇知道……!」
「知道又如何?」不等皇后說完,瀛仁便已經冷笑道:「莫非父皇知道了,還要砍了我的腦袋?母后,父皇曾經與你相敬如賓,可是現在,一個月都不能見上一次,日夜只是和那妖女混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是妖女所致,孩兒恨不得……!」他眼露殺機,已經握起拳頭來。
皇后眼中顯出驚恐之色,四下里看了看,並無宮人在身邊,卻依然不安,壓低聲音道:「瀛仁,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這些話,難道是你能說的?」
「母后,難道你就願意這樣一直難受下去?」瀛仁咬緊牙關,「你身份尊貴,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父皇……他不能如此對你,一個賤婢胡女,更沒有資格奪走父皇對你的關心。」
皇后凝視著瀛仁,半晌沒有說話,許久之後,才幽幽輕嘆道:「瀛仁,這是大人的事情,你不用多管……母后只希望你能夠平平安安就好!」
「平平安安!」瀛仁搖頭道:「母后,你比孩兒更清楚,孩兒既然是皇子,就算想求平平安安,那也是求不得的。」
皇后蹙起柳眉,瀛仁已經道:「母后應該還記得兩年前,孩兒在西山道曾經被刺客行刺……!」
皇后握緊瀛仁的手,「你以後一定要小心……!」
「孩兒在西山被刺,母后可知道是何人所為?」瀛仁緩緩道:「當初孩兒前往忠義莊,是太子去密信讓孩兒為他取刀,忠義莊被刺,刺客早就做好了準備,孩兒抵達忠義莊之前,無人知道孩兒的目的地,可是……刺客卻事先知道了孩兒的行蹤,甚至早早就在忠義莊做好準備,母后,你說,幕後主使是誰,不是已經昭然若揭了?」
皇后兩隻手微微發抖,「你是懷疑太子指使人要行刺你?」
「其實這個答案孩兒早就應該知道。」瀛仁緊握拳頭,「但是這麼多年來,太子一直披著假仁假義的面具,看上去對孩兒呵護有加,但是他的雙腿瘸了,心也變得惡毒了。孩兒一直被他假仁假義的面孔欺騙,雖然答案顯而易見,可是孩兒卻一直都不相信他會有害死孩兒的的心思……但是現在想起來,孩兒腦子也變得清楚了,他去密信讓孩兒前往忠義莊,就是讓孩兒進入陷阱,想在忠義莊害死孩兒……只有他知道孩兒要前往忠義莊,所以才會事先做好準備……!」
皇后握著瀛仁的手,感覺瀛仁的手已經開始變涼。
「三哥瘋了之後,太子根本沒有顧念兄弟之情,派人對三哥極近侮辱。」瀛仁眼中閃著寒光,「母后可知道,孩兒聽說,就在前幾日,太子派人送給三哥一壇酒,說是上等的美酒,要讓三哥將那壇酒一滴不剩地飲完,可是……那酒罈之中盛裝的,根本不是美酒,而是……而是馬尿……!」
皇后眼眸之中划過一絲無奈,身體卻已經微微發抖。
「這種事情,幾乎每天都在發生,太子不出面,卻派人三天兩頭去侮辱三哥,當初他不是三哥的對手,與三哥爭鬥,落於下風,心中一直有怨氣,所以如今是連本帶利找尋三哥討要回來。」瀛仁緩緩道:「母后,孩兒現在已經出宮開府,門下的人多起來,懂得也就多了……既然孩兒已經被放到那個位置,就註定要與太子爭個你死我活,道理很簡單,如果孩兒輸了,孩兒的結局,只怕比三哥還要慘,太子笑裡藏刀,他早就想過要致孩兒於死地,如果孩兒敗在他的手中,母后你想,孩兒還能平平安安嗎?」
「瀛仁,母后去見你父皇,讓你離開京城好不好?」皇后撫摸著瀛仁的臉龐,「大秦萬里江山,讓你的父皇賜你一塊封地,遠離京城,不要再和太子爭了。只要太子感受不到你的威脅,他就不會對你怎麼樣……!」
「母后,你覺得這可能嗎?」瀛仁苦笑道:「你是英明睿智的女人,可是怎地變的糊塗了?大秦雖然是萬里江山,可是終究是大秦的天下,孩兒就算離京千里,又能怎樣?從太子對待三哥的事情上,孩兒已經看得很清楚,太子是個口蜜腹劍、心胸狹窄、瑕疵必報之人,他對孩兒既然已經生出嫌隙之心,等到他朝繼承大統,你覺得他會放過孩兒嗎?他若真的要對孩兒動手,孩兒就算是在千里之外,也逃不脫他的毒手。」
皇后眼眸閃爍,語氣帶著一絲痛苦,「事情竟然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
「母后,父皇為何選在這種時候讓孩兒出宮開府,難道你心裡當真不清楚?」瀛仁壓低聲音:「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