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士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名單
龐大的艦隊逐漸遠去,只留下滿江的硝煙和大炮入水時炸起了的漫天水霧,在麗日下騰起一條長長的彩虹。
這個時候,醒過神來的人們同時在碼頭上歡呼。如此強大力量已經超過了他們的思考範疇,但所有人都知道,在如此軍威之下,建奴不足掛齒,南京或許就守住了。
閱艦式完畢之後,各部部堂自然散去,有『私』『交』甚篤之人還邀約著去酒樓喝上幾杯,更多的官員則是急沖沖地坐車回府或者衙『門』,想來是要同幕僚和心腹們商議下一步該如何走。今日揚州鎮展示出恐怖的力量,這江南江北和大明朝的局勢必將發生不小的變化,所有人都在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走。離開南京,甚至向建奴投降這事說不準要放一放,看看再說。
馬士英上了馬車之後,頓了頓,朝阮大鋮招了招手:「圓海,你我一道回皇城吧。」
阮大鋮一副失魂落魄模樣,機械地上了馬閣老的馬車。
上車之後,他一直沉默地坐在旁邊,面容『陰』晴不定。
過了半天,馬士英這個時候才用二人聽得見的聲音,淡淡地對阮大鋮這個密友道:「圓海,老夫還是那句話,有的事情是干不得的,一旦做了,就沒有退路,這不是你我做事的原則。不過,也可以理解,你是沒有見過寧鄉軍在戰場上的威風,因此失去信心。」
阮大鋮額頭上已全是淋漓的汗水,面容有點蒼白,他緊咬著牙關,良久才從牙縫裡吐出一句:「瑤草這是在譴責某,想向有司舉發我嗎?」
馬士英搖了搖頭,嘆息道:「圓害,你我是刎頸之『交』,無論你做了什麼,老夫又能將你怎麼樣?」
阮大鋮咬牙切齒:「鬼知道孫元的軍勢竟然強大成這樣,五千兵丁,幾條破船?嘿嘿,這都是當年成祖皇帝舉全國之力命三寶太監下西洋的規模了,這揚州鎮還真是不得了,隱藏得真深啊!孫元積蓄了如此強橫之力,意『欲』何為?」
馬士英:「揚州鎮強大,對國家不是好事嗎?圓海,你的心『胸』應該放開闊點……其實,你走那一步又是何必,就當時來看,事情也不到最後時刻。確實,你想為自己留一條退路,人各有志,無可厚非。可是,你可以降,但老夫是次輔,不能降。劉『操』江、徐弘基他們是勛貴,也不可能降。圓海你這麼幹,想過勛貴們沒有,一個不好,不等建奴打來,自己先眾叛親離了。」
這話阮大鋮倒是服氣了,喪氣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喃喃道:「我也是急火攻心一時糊塗了。他娘的,黃得功都敗成那樣,我以為江北戰事已經不可收拾了。」說到這裡,他一臉的頹喪:「就孫元今天的水師所展示的戰鬥力,大勝關看來是守得住了。大勝關一守住,就算江北打得不順,有這隻艦隊守住長江,建奴也過不來。失算了,失算了。」
馬士英:「老夫已經奏明聖上,京師戒嚴。圓海,為今最要緊的是處理好顧雲昌一事。」
「顧雲昌……」聽馬士英說破這一點,阮大鋮麵皮微紅。
馬士英徑直道:「圓海,我不知道你是否在那份什麼書上簽名,但有一事我要提醒你,錢牧齋可是沒有簽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不等他回答,馬士英接著道:「錢謙益如今和揚州鎮打得火熱,顧雲昌來南京,孫元不可能不知道,說不好已經提前和老錢討論過此事。否則,以錢謙益那投機的『性』子,早就簽字了。到今日之前,錢閣老一直沒有表態,你不覺得不正常嗎?」
阮大鋮一想,立即惱怒起來,低聲咒罵道:「錢謙益,小人,狡詐的老狐狸。難不成他還想拿那份名單搞風搞雨?」
馬士英微微點頭:「這是可能之一,那名單幾乎將六部的當權里者囊括在內,不但有你我的人,也有東林黨所謂的君子,如此天大把柄如何能不掌握在手?不過,此事關係實在太大,錢謙益就算拿到手,怕是也不敢公布於眾的,至於如何使用,倒是頗費思量。」
阮大鋮氣道:「顧雲昌是錢老頭的學生顧雲美的哥哥,我就不信錢牧齋沒同他接觸過,有過承諾。他在不在上面簽字,其實也不要緊,這個老狐狸,老殺才!」
「圓海,你也不要如此急噪,現在也不是置氣的時候,關鍵是如何補救。」
「又如何補救,都被人捏住把柄了。」阮大鋮又開始頹喪起來。
「圓海啊圓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