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士 第二百零六章大碰撞
下了多天的雨,今日終於放晴。只不過,白慘慘的太陽剛一出現,就被黑『色』的煙塵掩蓋。風中,整個南京軍大營都在燃燒,濃『艷』的火光和著大片大片灰燼在空中迴旋飛翔。
喊殺聲慘叫聲在耳膜中鼓『盪』,那火光和著殺氣,卻叫人骨中生寒冷。
農民軍也知道不打垮明朝征討大軍,拿下滁州,等待他們的就是全軍覆滅的下場。這個時候,一向組織鬆散,不肯打硬仗的他們拼命了。
大軍不住調遣,一隊隊傷員如流水一樣從前線送下來,一隊隊新生力量補充上去。剛才這一陣突襲,已經有好幾個營的農民軍被打殘打廢了。
衝殺在第一線的士卒也不知道換了多少把刀,換過幾具鎧甲。農民軍中僅僅有的幾『門』火炮也因為長時間的『射』擊而報廢,這個年代的火炮也談不上準頭。只需將火『藥』填進膛中,點火就是了,至於能否打中敵人,已經不是他們所應該考慮的事情。
整個滁水中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頭,每一顆炮彈落下去,就能犁出一片紅亮的血『花』。
「轟隆!」有一『門』大炮轟燃爆炸,也不知道是填『藥』過多,還是炮管過熱。
大炮的基座高高騰上半空,帶著四五具殘缺的肢體。粘稠的紅『色』血雨嘩啦落下,澆了底下士兵一頭一臉。
但這一上去的殺戮已經叫士兵們徹底麻木了,眾人都是隨便地抹了一把臉,吶喊著提著武器隨著人『潮』身不由己地朝前涌去。
兵器閃爍著寒光,雙方的炮彈和弓矢在頭頂『交』錯飛舞。
張獻忠和高迎祥都前臨一線,立於中軍大旗之下,手緊緊地握在刀柄上,同時將目光落到北面。
范景文中軍大旗倒下之後,南京軍覆亡的下場已經註定,現在他們所需做的就是咬緊牙關將手中所能動用的力逐次投入這血磨盤一樣的戰場之中,將南京不住線前驅趕,直到將他們趕得和天雄軍撞在一起。
如此慘烈的大戰對於所有農民軍將領來說,還是第一次。這是他們第一次敢於一次『性』投入所有力和官兵在沙場上孤注一擲,面對面較量。如果贏了,不但能夠拿下滁州,還能打出一支敢於和敵人打惡戰打硬仗的隊伍。可如果輸了,卻是萬事俱休。
打敗南京軍其實都在他們二人的預料之中,明朝的衛所軍,也就是一群垃圾而已,關鍵是河那邊的天雄軍。按照李自成的計劃,就是先幹掉南京軍,以南京軍的潰兵衝擊天雄軍的陣腳。
不過,這事的關鍵還在於李自成的騎兵身上。如果他不能打敗祖寬的三千騎兵,就算農民軍將南京軍和天雄軍全打挎了,又如何?
煙霧實在太大,上游二十里處李自成他們打得如何,卻是怎麼也看不清楚。
眼前,又是一隊農民士兵在追擊南京軍的過程中被人『潮』吞沒。
一個渾身是血的頭領哭號著被兩個護衛架了回來,一見高張二人,老淚就下來了,淚水在滿是人血的臉上衝出道道痕跡:「闖王,八大王,我的兄弟啊!額的營四千多『精』銳,剛一個衝鋒,就看不到了。」
張獻忠:「張妙手,什麼看不到了?」張妙手是這次合營的農民軍頭領之一,在各營中勢力排在最後。
張妙手還沒還來得及說話,又有一個頭領模樣的大哭著跑過來:「闖王、張大哥,太『亂』了太『亂』了,無論投進去多少兵,瞬間這就給吞沒了。我從陝西帶來的老兄弟已經一個不勝全賠在這裡了,讓咱們撤下來吧,到處都是瘋跑的人,就算是趙子龍來這裡,也得被踩死。」
張獻忠:「我當什麼事,賀雙全,看你出息得。想當年在陝西,你也是個人人敬佩的好漢,今日怎麼哭得跟娘們一樣?」
一直沒有說話的高迎祥張口道:「張兄弟,賀兄弟,你們現在手頭還剩多少人馬?」
張妙手和賀雙喜同時說,還剩一千來人,其他士卒都他娘不知道被人『潮』卷到哪裡去了。
高迎祥柔柔道:「這戰場是什麼情形你們也都看到了,實在太『亂』,你們現在就算想收攏部隊也沒有可能,還是快些回去帶著部隊向前衝殺。要不這樣,等到此戰結束,如果得了俘虜,首先給你們補全兵力,而且,繳獲的物資器械任你等自取。」
賀雙喜心中一動,拱了拱手:「高大哥,額是信得過你的,就這麼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