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問天翻一翻文件說：「這上面說得很清楚，『職工擁有部分產權，職工擁有使用權，繼承權，沒有轉讓權』，也就是說如果你不住了只能把它退給房產管理部門。」

    「退房時還能把我們的錢全部給我們嗎？」

    「退房時按當年的房價退給你們錢，但是，要扣除掉每年一點五的折舊係數。」

    「照這樣說，要住上幾十年，這房錢就全部折舊完了？」

    「是這樣。」

    「人家城市裡的房子越住越升值，我們的房子越住越貶值，這不是坑我們嗎？」

    「文件就這樣規定的，我也沒有辦法。」

    「我們能不能到基地要房子？」

    「不行，你在這兒工作，只能在這兒要房子。」

    「那前線的職工比到基地的職工不是更吃虧了。」

    尚問天無言一對，只有沉默。

    嚴平樂站起來問：「礦長，我們這些快退休的職工能不能暫時不買？」

    「恐怕不行，文件是針對所有的職工，沒有說要照顧快退休的職工。」

    李刊笑著說：「老嚴，你退休了就不住房子裡了，你想退休後就住到墳墓里去啊？」

    周圍的人發出一陣鬨笑，離他們較遠的人們不知道笑什麼，但也跟著一起笑起來。

    「反正我孩子又不在這兒工作，我老家有房子，我退休後回老家住。」嚴平樂又提高聲音說，「礦長，板房要不要交錢？

    「房產改革政策只適應正規住房，簡易住房不在房改之內。」

    「那我能不能用現在的房子換一套板房？」

    「關於這個問題我在這兒回答不了你，你可以到房產管理部門問一問他們。」

    一個年輕職工站起來說：「礦長，象我們這些沒有分到房子的是不是只要願意交錢，以後就可以分到房子了？」

    「這不好說，因為文件上沒有涉及到以後的規劃。」

    尚問天翻著文件耐心地進行著一一解答，等於他把文件又重新讀一遍。就這樣還有一些職工提出一些難以讓他回答的問題，有一個年齡大的職工說：「我們不交錢又能把我們樣？誰還敢把我們從房子裡抬出去。」

    尚問天裝作沒有聽見，低頭和劉東虎貼耳嘀咕幾句，然後抬起來頭說：「今天會議的主要任務是傳達這個文件，如果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明天你們也可以自己看文件，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明天大家還都要上班，今天的會議就開到這兒吧。」

    文件精神很快傳達下去了，可是，在文件規定的期限內沒有幾個人去交房款，情況一級一級的匯報上去，壓力又一級一級地傳遞下來，廠里又緊急召開一次幹部黨員大會，趙四通傳達了一個沒有明文的規定，規定要求幹部黨員要帶頭交房款，凡是在規定期限內不交房款者，是幹部的一律免職，是黨員的一律按不合格黨員處理。魯三元強調說：「在非常時期下級組織必須和上級組織保持一致，幹部黨員必須和組織保持一致，如果你不能和組織保持一致，要你這樣的幹部黨員幹什麼用呢。」他停頓一下又說：「處理完了並不是說事就完了，到最後你還得交房款，所以，我在這兒勸你們都放明白一些，別做那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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