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棺 第一百二十八章 舉報
二百塊錢人人都眼紅,很快就有人把告示揭下來了。
我看見有人拿著告示走進廠長辦公室,心裡納悶的很:難道那天晚上除了我之外,還有別人在偷聽?
不過很快我就鬧明白了,這傢伙根本不知道誰是強姦犯,他直接把仇家的名字報上去了,想要公報私仇,就算給對方定不了罪,也要找點麻煩。
很快,舉報成風,把廠長忙的焦頭爛額,卻毛都沒查出來。
後來廠長也急了,公開宣布:有誰再虛假舉報,也要受罰。
這命令一出來,舉報風總算止住了。不過在這過程中,大家由暗地裡看對方不順眼,變成了矛盾公開化。廠里的治安差了很多,經常有打架鬥毆的。
我把一切都看在眼裡,沒有出聲。
舉報風是一件事,廠里還出了另外兩件事。
其中一個是溫科長認命女工的丈夫當小組長。
人人都知道,女工的丈夫是個無能之輩,懦弱的像是一團軟柿子,誰都能捏一下。提拔他當小組長,完全是看在死去女工的面子上。
那男人自然是感激涕零,捂著溫科長的手連連道謝,就差跪下來叩謝皇恩了。
另一件事,是廠裡面冒出來了很多傳言。傳言說,在女工死之前,就有很多女孩被侵犯了。
這些往事,有的是幾個月前的,有的是幾年前的,甚至有十幾年前的。那些女孩或者嫁到了外地,或者離開了工廠,或者不在人世了。
只不過,傳言雖然像模像樣的,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女工站出來。
這也不難理解,屎不臭挑起來臭。幾十年前的事了,沒人記得了。現在跳出來控告強姦犯,丈夫怎麼看?孩子怎麼看?
而且這些人當中,不乏和女工一樣,是被誘姦的。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沒有站出來的勇氣。有五六個人倒是站出來了,但是她們說,當年是被人迷暈了失身的。
至於那人是誰,則一點都不知道了,只是說這人身上有煤灰味。
好了,現在範圍縮小在取暖部了,几案並做一案,最後還是沒查出來。
我等著風平浪靜了之後,這才找機會去了一趟鍋爐房。
那是一個晚上,鍋爐房裡只有溫科長在烤地瓜。看見我走進去,他連理都沒理。這也是,人家是個官,我是個什麼東西?
我搬過來一個小凳子,坐在溫科長對面。
我知道,今天我要辦的事很險,一個不小心,不但娶不到溫心,最後還會把我也搭進去。所以我得表現的混不吝才行。
橫的怕愣的,我越楞溫科長越忌憚。
於是我缺心眼似得伸出手,對溫科長說:「給我一塊唄。」
溫科長看了看手裡的地瓜,一抬手把它送進自己嘴裡了。
這個動作本來就夠沒禮貌的了,誰知道溫科長偏偏還要加上一句:「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吃我的地瓜。」
這話把我給氣的啊。我差點跳起來給他幾個大耳光。
不過關鍵時刻我忍住了,我嘿嘿一笑,對溫科長說:「科長,你不要欺負我。免得回頭我打老婆,你這個當爹的心疼。」
溫科長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我,他甚至懶得問我什麼意思,就直接說:「滾出去。」
我站起身來,低聲說:「科長,我是來舉報的,你讓我滾出去,有點不太好吧?你就是這麼接待人民群眾的?」
溫科長把地瓜皮扔進鍋爐里,整個人靠在躺椅上,把一雙腳放在爐門處,烤的屋子裡一股臭味。
「你要舉報什麼啊?跟我說說。」溫科長眯著眼睛,一副快要睡著的樣子。
我乾笑了一聲:「我知道強姦女工的人是誰。」我指了指頭頂:「就是吊死在這裡的女工。」
其實在這之前我挺納悶的,不知道科長怎麼膽子這麼大,這裡都死過人了,他還敢過夜。
後來我想明白了,溫科長是一個堅定地無產階級革命戰士,忠誠的馬克思主義者,打心眼裡信奉唯物論,什麼神神鬼鬼的,他根本不怕。
當時溫科長聽到我提起女工的事,臉色頓時就變了。不過,也只是變了一變而已,很快他就恢復原狀,淡淡的說:「這位同志,這件事,是廠長牽頭調查的。你如果想舉報,那就去廠長那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