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磚 第四十三節義成公主
第二天,一大早,號手就吹響了巨大的號角,緊接著戰鼓也擂響了,每一聲都震的人心頭髮緊,雲燁把頭包在毯子裡,想要來個充耳不聞,誰知被同屋的唐儉硬是給拽了起來。
「老唐,你就放我一馬可好?昨日給那麼多的將士療傷,我是累慘了,你就讓我多睡一會行不行?」雲燁幾乎在哀求,外面的天氣乾冷乾冷的,往肚子裡吸氣都屬於遭罪,這樣的早上,不知道李靖在發什麼瘋。
「嘿嘿,小子,這個是難得一見的場面,大唐建國以來,只舉行過三次,你有幸得見是那是天大的福份,怎麼還賴床?你好歹也是堂堂侯爵,怎麼做表率,快起來,今把盔甲穿上,武侯嘛就得有武侯的樣子。」
拗不過唐儉,只好爬起來,等穿戴好盔甲,鼓聲早就停了。
唐儉是一點臉面都不留啊,翻著眼睛對雲燁說:「鼓聲早停了,你要真的是武將,人頭早就被掛旗杆上好幾回了,還好就是一個混子,要不然大唐軍人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老唐,我丟不丟人關你屁事,等回到長安,好好和你鴻臚寺親近親近,說不定有什麼大買賣可以做。」雲燁的臉皮早就被鍛煉出來了,這點打擊還奈何不了他。
「這天下間,張口買賣,閉口買賣的侯爺大概也就您一位,鴻臚寺是清水衙門,可禁不起你的訛詐。」唐儉不在乎,他這次立下了大功。說不得就會有升遷,大唐以軍功最難得,想要封妻萌子,沒有軍功那純屬做夢。自己這回用命搏下的功績,是誰也否定不了的,所以和雲燁談話也就多了幾分隨意,少了幾分警惕。
兩個人站在門口下了最大的決心。依然不願意掀開那道門帘,唐儉是被凍怕了,他真的被凍怕了。在陰山腳下的土坑裡躺著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和死人沒有兩樣,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立刻跑到帝國最南邊的窮荒僻壤,只因為那裡暖和。
雲燁鼓足了勇氣,掀開門帘,屛著氣跨出雪屋,後面的唐儉也咬著牙走了出去。一出來,兩人齊齊的打個哆嗦,雲燁甚至想再跑回去。
除了雲燁和唐儉,剩下的將士都齊齊的站在雪地里,一言不發,就連一邊看熱鬧的何邵。許敬宗也不由自主的站的直了些,孫思邈和公輸甲把手統在袖子裡,對著緩緩升起的朝陽,似乎在發愣。
一輛囚車被拖了過來,車裡是一個女人。脖子被大枷緊緊的卡死,只能保持問天的姿態。
「這女人是誰?」雲燁悄聲問唐儉。
「義成公主,前隋文帝的女兒,這女人**成性,總共嫁給了四代突厥可汗,是我大唐的死敵。頡利的幾次寇邊都有她的影子,若無她在背後挑唆,頡利不會這麼瘋狂。」唐儉的眼中全是恨意。
「狼會不吃人?老唐,你這是什麼惡趣味啊?有了這個女人頡利才進攻大唐的?你自己信不信你的這番話?」雲燁最煩那女人說事,帝王糊塗了,就有一個妖妃,大將糊塗了就有一個禍水,這是什麼邏輯。
「這,反正這女人該死,你不知道,她在大軍已經攻破突厥大營的時候還在反抗,甚至召集散亂的突厥人圍攻蘇定方,要不是大總管及時跟進,說不定蘇定方就會死在亂軍之中。」唐儉有些尷尬。
雲燁不再和唐儉說話,伸著脖子看囚車裡的義成公主,只見她斑白的頭髮散亂的鋪在臉上,看不清楚面容,這樣一個老婆子會是一個紅顏禍水?
一個巨大的台子就在眼前,幾個軍卒打開囚車,把義成公主拖了出來,拋在台子上,她掙扎著站起來,頭依然朝著天。嘴裡呼出的白霧,雜亂無緒,身上只有單薄的皮裘,看得出來,她在努力的想要保持儀態。
「她為什麼一直抬著頭?大枷不是解下來了麼?」雲燁總覺得她的姿態有些怪。
「老夫在刑部呆過,這種十五斤的大枷是那麼好戴的?她不是不想低頭,是她低不下頭來,頸骨恐怕都錯位了,低的下頭來才怪。」唐儉有些幸災樂禍。
全身裹著厚厚的皮裘,李靖如同一隻巨大的狗熊,來到台子上,背著手對義成公主說:「老夫麾下四千兒郎盡喪你手,至今思之,老夫心裡猶自痛不可當,身為漢人,不但不幫助自己的親族,反而與頡利同流合污,不斷寇邊,有多少漢家子命喪在你的手中,如今老夫要將你這惡婦明正典刑,以祭我死去的大唐軍民,惡婦,今日就是你斷頭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