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殘 第718章 一朝禍起蕭牆內(續
「屬下惶恐。。」
「相公訓示的是。。」
「我輩自當盡心竭力,為國克復上京。。」
然而卻沒人敢說出口那個真正的理由:進了長安之後無論是代北行營的四大城傍蕃落軍,還是河東三鎮七軍的將帥,都忙著帶自己的人開始搶劫和搜掠了;自然對於賊軍的後續追擊和清繳沒那麼得力了。
但是事實上崔安潛也無法與所有人的意願相悖;自從他麾下的河東軍進入皇城大內之後,無論是行營都虞候張彥球、後院軍使朱枚、牙將論安、王蟾、薛威之流的大將,同樣也是不得號令而自發開始就地搜掠起來了。
這也是官軍一貫的通病,在能臣干將的驅從之下殺敵爭戰固然是勇猛如虎狼,但是每隔一段時間也同樣要用足夠的犒賞或是放縱大掠,來安撫和鼓舞他們轉為疲沓、倦怠的鬥志和士氣。
有所區別的只是掌握在不同人手中的肆虐程度而已。尤其是在現今僅靠河東道大部贍軍尚且不足,更何況要指望他們戮力賣命討賊呢?就只能兩害取其輕的高舉輕放,在口頭上敲打一番了。
然而這就給了那些退到南郭去的賊軍,以重整旗鼓而層層布防的機會了。他們甚至為此挖斷了朱雀大街南段,拆除了許多民家來設壘,又用大車當街聯接布陣封住那些街巷的出入口,結果居然給此輩就地營造出數道防壘來。
「稟相公,有前金吾大將軍張直方前來求見。。」
然而這時,再度有人稟報道:
「且不見他。。就說我已經前往陣前巡視南內(興慶宮)去了。。」
崔安潛卻是毫不猶豫的搖頭,然後又補充道道:
他不用想也知道對方的來意如何。無非就是請他兌現之前說好的允諾,對於這些被迫曲賊卻又心懷故國,虛以委蛇又最終反戈一擊的舊臣,網開一面和為之正名。
除此之外,便就是約束城中正在四下肆虐劫掠的官軍,以為保全一些京中的氣象和人心所在;要是前個要求崔安潛也就捏鼻子認了罷,但是後者卻是崔安潛萬萬不能答應,也是沒法做到的事情。
但又念在對方主動裡應外合的獻門功勞份上,卻又不好講對方怎麼樣,更要藉助住這麼一個熟悉城內情形的榜樣人物,來安排後續得手尾和善後事宜。所以,他也只能暫且眼不見為淨了。
然而,就在丹鳳門後方的鼓吹亭內,一身戎裝上血水已經乾枯的張直方,卻是不禁面色惶然的對著前來回話的幕僚,喃聲自語道: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當初不是說好了麼。。我要面見相公陳清。。」
「豈有此理!。你可是聾了還是傻了麼。相公已經去了軍前了!!」
回話的幕僚卻是勃然作色道:
「日前城中戰情火急,尚有賊軍盤踞不去負隅頑抗至今,你卻想要在此給大局添亂麼,來人給我將這位大將軍叉出去。。。」
然而,張直方卻是不由得聞言大急而憤聲想要發作起來,卻冷不防有一個急促的聲音喊道:「且住手」。卻是另一名長相老成的軍將匆忙走過來,對著那些圍上前的軍士喝斥道:
「張金吾乃是於國有打功之人,相公尚且需要禮遇,爾等怎敢對他動粗呢。。還不快退下」
待到左右軍士重新退下之後,他才和顏悅色的對著猶自不甘的張直方繼續道:
「實在是相公正巧不在大內啊,只能勞得金吾白走這一遭了。底下的人都是粗蠻之輩,又不懂得厲害關係,實在請金吾千萬見諒了,還請金吾留下榜子且回府上少待,只消相公歸還便就上門呈請了。。」
直到望見了張直方步履蹣跚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洞之中後,這名老成的軍將才不由暗自吁了一口氣,總算是將這位對付過去了。然後他身邊冷不防又冒出個聲音來:
「不過是個事賊又反正的舊臣,何須令我等大費周折的前倨後恭,舍下這番麵皮來安撫呢。。」
老成軍將卻是搖頭道:
「這可是相公的意思,相比相公的宏圖大略,你我些許麵皮上的得失,卻又算得了什麼呢?」
而已經失望的走出大內闕樓門洞的張直方,頓時被許多個翹首以盼的身影給圍繞起來;然而,他們很快又紛紛露出失望、無奈和如喪考妣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