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衛東用手指敲擊著桌面，他一直都在考慮這麼開口，可想來想去覺得怎麼說都不合適。

    「還是我來說吧，」莊有德將燒開的小銅壺拎起來，給大家續上水，「要是有什麼需要補充的衛東隨時提醒著點兒。」

    「好，你說吧。」莫衛東巴不得由莊有德來開這個口。

    陳宇不好的預兆已經完全籠罩住了他，他知道自己一定是有什麼非常重大的環節計算出現了問題，或者是遺漏了什麼至關重要的細節，反正事情將要出現轉變是肯定的了，而且，很顯然這個轉變對自己怕是不會有利的。

    「那就讓我來直說好了，」莊有德一改往常精細深沉的性子，直衝沖的說，「這次的合作我和衛東怕是不能陪你玩兒到底了，對不對？」

    莊有德這是在問莫衛東，莫衛東無奈的點了點頭。

    「可騰飛光伏科技集團絕對……」陳宇不死心的力爭道。

    「不，這與生意無關。」莊有德打斷了陳宇的話，強勢的說，「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同意你的判斷，可你看到的只是你眼前的那一小片兒而已，這是遠遠不夠的。家族，像我們這樣的大家族就要眼光更遙遠一點兒才成，眼前利益只是一時，家族長遠的發展和延續才是真正根本的利益。所以，我和衛東都會執行家族的指示出讓手中的股份。」

    莫衛東什麼都沒說，但他的沉默已經說明得很清楚了。

    這一次的投資的前期，陳宇他們三個都是傾盡全力的儘自己所能在運作，所以他們那百分之二十四的股份說好了是三一三十一均分的，也就是每人百分之八。這個數字不算高，可也不算低了，聯合起來在以後的董事會上還是能有一定的發言權的，可要是只有陳宇的百分之八就完全不夠看了，甚至會被京城圈子給壓死，雖然他們只有百分之六，但他們手裡的百分之六可比陳宇手裡的百分之八含金量高。這一點陳宇心裡是清清楚楚的，如果沒有莊有德和莫衛東的支持與幫助，如果不是由他們兩個家族站在自己一方，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和對方叫板，否則立刻就會大禍臨頭的。

    「你們打算轉讓多少？」陳宇懷著最後的希望問，「不可能一點兒都不留吧？」

    「全部。」莊有德鄭重的回答道。

    莫衛東也沉重的說：「家族已經決定了，一點兒也不留，全都轉讓掉。」

    幸虧陳宇是坐著的，而且是坐的太師椅，黃花梨的，夠大夠結實，錦墊兒也夠軟乎，讓陳宇不至於癱倒地上去。可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抽乾了一樣的癱倒在椅子上，雙眼無神的望著近在咫尺的虛空，視線在剛離開鼻樑的時候就渙散開去，莊有德和莫衛東的身影就在眼前卻如遠在天邊。

    「小宇，」莊有德用最親切的稱呼呼喚道，「小宇，你不要太過失望，你手裡的股份也最好儘快賣掉，這個玉蘭市市長也不要留戀了，有的話我是不能說的，你自己把握吧，以後我們兄弟還能再聚首的，到那時咱們再把酒言歡吧，我這就要離開了，怕是短期內咱們是見不到面的了。」

    「我也是一樣，」莫衛東跟著也站了起來，對陳宇說，「小宇，你多保重吧，要是有緣再見，到那時再給你一個解釋。」

    陳宇沒有回答甚至連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就像是變成了冰雕。

    莫衛東和莊有德相跟著走了出去，只留下陳宇一個人坐在屋裡發呆。

    「到你那兒去再坐坐吧。」莫衛東建議道，他不明白莊有德為什麼會如此的喜悅，離開這裡真的是一件如此值得高興的事情嗎？莫衛東不理解，這也有可能是家族派來傳達命令的這位老祖沒有將其中的關竅給自己都說清楚，這位老祖可不是莫衛東這一支上的，他們這一支在上面兒沒人。

    莊有德欣然點頭，一離開陳宇的屋子，他心情就更好了，一點兒老友分離的哀愁被夜風迅速的吹散，對未來美好的期許在心中升騰起來，這樣的心情正是需要好體己訴說的時候。

    莊有德的院落在斜對門兒，三個院子成三分天下之勢，門都聚在一起，來往很是方便。

    一進門，莊有德的幾房妾室就迎了上來。莊有德回來的時候就給她們打過招呼了，讓她們立刻收拾東西，而且是連夜收拾停當，一點兒都不能耽擱。

    這個指令來得突然而且突兀，一點兒先兆都沒有，幾個女人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心裡沒著沒落的，一面兒收拾東西一面兒胡思亂想，收拾好東西以後就聚在門口兒的廳堂前等著莊有德的來臨，這樣的夜晚她們也睡不著不是。

    莊有德進門看到她們都大包小包的收拾好了一大堆的東西，堆在了門廊處，點了點頭，對她們的聽話很是滿意，回頭提醒莫衛東：「你讓家眷收拾沒有呢？要是沒有，那就趕緊的通知她們收拾，時間可緊得很呢。」

    「不是這麼急吧？」莫衛東驚詫的說，「就算拆遷也不是這麼快的吧。」

    莊有德笑著問：「那你說要多久？你家裡沒有通知你期限麼？」

    莫衛東神色不虞的說：「說是讓準備好了等著，走的時候會有通知的。那語調好像有可能十年八年都不會走似的，你怎麼會如此急迫，難道說你家通知了具體時間？」

    莊有德眼中閃過一絲猶疑，但也只是一閃而過，莫衛東可不比陳宇，對陳宇說了不該說叫做泄密，而對莫衛東說了就只是提前擴散消息，一個是嚴重違反規則的，另一個就算被追究也是擦邊球的性質，頂天是被尅一頓。一閃念之後，莊有德揮手讓幾個女人推開，剛揮了手，卻發現那些箱子皮包中有好幾個銀色密碼箱，立刻意識到一個問題，叫住她們問：「你們是不是帶了不少的現金和銀行卡之類的。」

    女人們都紛紛點頭，這可不都是出行必備的最緊要的東西麼，有了錢沒其他的可以現買，但沒錢卻是寸步難行的，這可是基本常識，而且又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所以當然得多帶錢了。除了銀行卡之外還帶著大量的現金，這本來就是家裡常備的，除了部分人民幣，大量的都是美金和歐元。

    莊有德有點兒哭笑不得，要怨也只能怨自己，但跟她們還沒辦法詳細解釋，只能強行命令道：「要是喜歡，每種貨幣留幾張作為紀念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