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上午，仍舊是王瑞開店的那條行人稀少的街道上。

    這時，一輛工地上常見的那種皮卡車先是穩穩地停到了那空曠街邊的停車位上，然後，那個前天就曾來過這裡，此時頭上仍舊戴著安全帽的包工頭便畢恭畢敬地跑到副駕駛位置去打開車門，將一個穿著白襯衣黑皮鞋，看起來很有一股領導范兒的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給迎了下來。

    「劉總！」

    「到地兒了。」

    「那店鋪就在前邊！」

    「不過那邊沒有停車位，入口處還有那破石墩給擋著，車過不去，咱們只能走一小段路了。」

    諂笑著將那劉總給迎下車後，那包工頭這才摔上車門並點頭哈腰地在前邊引路著。

    「沒事！」

    「這裡好久沒來了，我記得十幾年前，這裡很熱鬧的，現在竟然都變得這麼荒涼了啊」

    而那劉總也不以為意，只是擺擺手，然後一邊走，一邊看著周邊那最少有三分之二大門緊閉的店鋪以及周邊行人都沒幾個的淒涼景象，他便不由有些感慨唏噓起來。

    「嗨！」

    「可不是嘛！」

    聽到旁邊的劉總感嘆，那個包工頭不敢怠慢，趕忙順著對方的話題往下說著：

    「眼下到處弄新區蓋樓盤搞新商業街，到處蓋新商場分流，再加上這幾年下來年輕人都喜歡網購了，那些習慣逛街和喜歡逛街的，就像咱們這種老貨，要麼死的差不多了，要麼老胳膊老腿逛不動了，街上自然就冷清了。」

    「年輕人更喜歡在家裡吹空調、玩手機和點外賣，我家那兩個就是，所以，外邊基本上都是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要死不死的！」

    「以前給咱們供過貨的那個孫滑頭不是還抱怨過的嘛，說現在他娘的鋼筋都可以網購了，價格還一個比一個低，導致他的生意也越來越難做了。」

    「您看看對面那個商場，以前多熱鬧啊，現在還有幾家在開著？裡邊的老鼠估計都快餓死了吧？」

    「別說是這裡了，那些熱鬧的大商場也都夠嗆！」

    「除了步行街那邊，賣衣服和賣奶茶的還比較招小年輕的喜歡，逛的人也挺多，別的生意都挺難的。」

    事實上，他沒說的是：別說那些小店了，這兩年，連他們這種之前幾年靠包攬工程賺得盆滿缽滿的大公司都有些經營困難了，要不然劉總能這麼費盡心思地去討好甲方的人？

    還不是因為工程越來越少，單子也越來越少，而手底下又有一大票工人需要養活的緣故？

    「還有！」

    「劉總啊，您說您日理萬機的，買茶這種小事您其實可以不用來的，真的」

    「何必還親自跑一趟？」

    「既然您喜歡，我買回去給您也就可以了。」

    說著說著，那個有些卑躬屈膝著的包工頭忽然想到了些什麼，然後趕忙諂笑著勸了起來，同時臉上不知道為何隱隱有些緊張？

    「不是我喜歡！」

    「是甲方領導喜歡，還特意給我打了電話，我覺得可以趁機再買一點，不然以後也不至於臨時抱佛腳不是？」

    「而且你不知道吧？」

    「每一批茶葉都不一樣，就算是最好的師傅親自炒出來的同一批茶也會略有不同，既然難得碰到好的就趕緊多買一點，送出去了才好辦事，不要捨不得！」

    「再說」

    「對方既然能弄到那種好茶，想必肯定有著自己的渠道，不管是他自己炒出來的還是進貨的，待會兒留個聯繫方式，以後還需要送禮的話就直接打個電話讓其專門挑款好的給咱們送過去，也省得來回跑不是？」

    搖搖頭輕笑著，那個劉總似乎沒看到包工頭臉上的某個細微表情，只是樂呵呵地繼續往前走著。

    「是是是！」

    「您說的是」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漬，雖然心下有些忐忑，但那個包工頭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帶著他們的劉總繼續往前走著。

    「到了！」

    「劉總，您看，就在這裡」

    兩人又走了十幾米，終於，那個包工頭趕忙上前並指著拐角處的那個有些偏僻的位置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