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嫡女:神探相公來過招 第三百零九章:棄如糟粕
他將寫完的案卷平攤在桌上晾乾,皇上不喜有些官員臨時抱佛腳,急急忙忙的上參本,在皇上面前,做什麼都最好三思而行,他當時說要入大理寺為職時,母親並不太樂意,大概是雙親閒雲野鶴慣了,對唯一的兒子要做官這件事情大惑不解。
母親最是開明的女子,只問了一句話:「為什麼一定要進大理寺,那個地方水深危險多。」
「因為可以抓盡天下的惡人。」年少氣盛的他也只回答了一句,這個答案在後來幾年的過年除夕宴上被母親拿出來重複,母親的樣子很認真,看著他的時候,眼中有安慰,也有驕傲。
年紀一點一點長上來,沈念一方才明白這句話的口氣有多大,當時母親應該知道此事這輩子大概都不能完成,然而母親一直鼓勵他,從來沒有笑過他稚氣。
孫世寧也是這樣的人,同母親一樣,性格溫和,長相清秀娟麗,沈念一想到這個名字,心裡頭都暖暖的,舒展開來,很是受用,母親真是好眼力,沒有替他訂下那些嬌縱刁蠻的女子,更沒有遇事就哭哭啼啼的脆弱女。
門外輕輕敲了兩下,丘成隔著門說道:「大人,孫姑娘來了。」
可不是才想到人,就已經出現,沈念一將桌上案卷一收,拉開門,孫世寧亭亭玉立,紅桃站在她身後,兩個人都是帶著笑容,他不自禁也跟著笑起來:「不是才送你回去,怎麼又想到來?」
丘成已經識趣的退下去,紅桃知道這裡最是安妥,扔下一句到後面的大院子走動走動,去舒活筋骨,就留下兩個人才方便說話。
孫世寧最是懂規矩,那個案卷放在那裡,她都不會多看一眼,自己尋到椅子坐下,也算得是熟門熟路了:「才坐在家裡,又覺得有些話想來同你說說,有了紅桃是十分方便,連車錢都給省了。」
她原本想說,怎麼他每次來帶她走,還要特意用到正兒八經的馬車,另有人駕駛,是不是喜歡這樣的派頭,再細想,紅桃人高馬大,做事穩當,每次飛來飛去,都將她摟得緊緊,這樣的親昵舉止倒也並非不能做,但是沈念一還是顧忌了她的名聲。
畢竟兩人不過訂了親,還沒有正式嫁娶,這樣一想,孫世寧的嘴角笑意更盛,沈念一禁不住俯下來,想要多看兩眼。
「你也坐下來,有些話要同你說的。」孫世寧來之前,覺得沈念一瞞著張千的時候,很是要緊,這會兒見著他的人,想想他近來的辛苦,反而自認有些小題大做,早些問晚些問,有什麼區別,非要趕著辦公的時辰來插上一腳。
「你可是要問我,為什麼不讓張千同你會晤?」沈念一想要猜的時候,就沒有不準的。
孫世寧也沒有露出十分驚訝的神情,他要是猜不中,那反而才古怪:「我同他也不算是陌生,說來奇怪,在陵縣的時候,我便是覺得他似曾相識,想了好久才確信從來不曾見過面。」
「他也這樣說。」
「他也這樣說?」孫世寧好奇心上來了。
「他說總覺得應該在什麼地方見過你,而且你打開天衣無縫這種手法,可能與他是同門。」沈念一大致將張千門派中一分為二的淵源都說了,「他這一系專攻輕功,反而將手指上頭的功夫給荒廢了,雖然比常人是要來得厲害些,卻同另一系不能比擬了。」
「物有專攻,也不算是壞事。」孫世寧側過頭來,看著沈念一道,「我的父親是個商人,應該不會是他的同門中人,而且教我手法的都是母親,我估摸著父親都未必知道真相,所以,張千回來找我,是因為想要知道我母親是否與他系出同門。」
「是,我同他說了,說你母親已經過世,而你對此一無所知,不想再提及舊事,免得觸景生情。」沈念一轉達起來反而很是順口,這些話如果是從張千嘴裡直接說出來,又會是另一種效果。
孫世寧聽他說的合情合理,點點頭道:「母親過世前,從來不曾提起過這些,他便是見了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不過,我在家中想到點事情想同你核對。」
「你且說來聽聽。」沈念一起先還擔心她會因為自己替她做了決定而動氣,見她這般落落大方,更是歡喜。
孫世寧將心中關於母親足不出戶,卻對身在天都的沈念一的近況了如指掌,心生疑竇,或許那時候母親隱瞞著她,從其他渠道得來消息,但母親與同村人說話都不多,大部分時候都安安靜靜的,不過母親的手很巧,繡出來的小物件,能賣出很好的價格,也是母女兩人維持生計的主要來源。
當然,她還懷疑為何母親才過世,父親就能尋到她,這些年父親是不是一直就知道她們住在哪裡,卻不出現,孫家的產業到了她手中,清點過才知道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真正算得上是富庶之家,這樣的產業,母親在世時,卻從來沒有拿過來一文銅子,更別提後來母親重病時,銀錢根本不夠用,每日的捉襟見肘,難以應付周全。
若非出了凌哥這樣的援手之人,她比那熱鍋上團團轉的螞蟻更加不堪。
她沒有恨過父親拋棄她們母親另娶,只是每每想到這一層,依舊還有介懷,人心都是肉長的,怎麼說都是夫妻一場,何苦棄如糟粕,不聞不問。
「你有沒有想過,不是你父親太吝嗇,而是你母親不肯要。」沈念一輕輕點撥了一句話。
「母親不肯要?」孫世寧怔怔的沒有反應過來。
「是的,她甘願過那樣平淡無奇的生活,不要你父親處的一針一線,你細想下,如果你的父親孫長紱真的是寡情之人,又或者他畏懼新娶的妻子薛氏,如何會在你母親過世後,二話不說就將你帶回家中,他在世時,薛氏可是根本不敢與你作對為敵?」
「是,她一直只假裝沒見到我這個活生生的人。」孫世寧笑得有些無奈,薛氏也有一子一女,素來說話時,只對著自己的孩子說,一家人圍坐桌邊吃飯,薛氏就是有那個本事,裝聾作啞,從不與她多說一句話。
父親根本不用看薛氏的臉色行事,甚至薛氏有些害怕父親,同他說話始終陪著七八分的小心翼翼,聲音輕輕柔柔,最會哄人的音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