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劍 章四 偷窺
是夜,尚書府書房外,老林單膝跪地對著閃著燭光的窗欞。
窗子裡傳來一陣輕咳,「老林啊,你也不必如此,教他們武道,我不反對。原本項元那小子,我是想讓他平平安安,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但他天資聰穎,學習武道進境必是一日千里。就算我不讓他學武,遲早有一天他還是會踏上武道之路。」
一陣沉默後,那聲音又再響起,「只是那個撿來的孩子,其實才是我最擔心的。在皇城周邊,沒有什麼貧寒之地,這孩子又健康聰穎,是什麼人丟下他的呢?這孩子只怕來歷不簡單。當初我將這孩子的事呈給聖上,也有一分釣出一些人的目的,只是沒想到並沒有什麼與這孩子相關的人出現。」
「老林啊,這孩子還要你來看顧。」屋內那人道,「不說這個了。老林啊,你也有二十年沒有來我書房了,難道你就是放不下嗎?」
一聲悠悠的嘆息從房中傳來。
老林聽到這話,身軀劇顫,鬚髮搖動。但依舊是一句話不說。
「罷罷罷,你不願放下心結,我是什麼辦法都沒有。不過老林啊,你可知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我這些年一直故作庸碌,隱忍至今,唯一可以說說話的你又因為那事兒……」又是一聲嘆息響起,「如今大漢看似富強,但國力已經遠不如西面的大唐,只怕戰事是避免不了了。十年的努力一朝盡廢啊!戰事一起,內政必亂,只怕在朝中為官更為不易。」
「均銘啊,也許不久後會出現一些變故,你一定答應我,盡力護送燁兒和璇兒逃出去。」那聲音又道,顯得有氣無力,「今日聖上已經下旨調炅兒為北軍長水校尉,看似重用,實則將我父子二人進行分開監管。看來十年來多次出入敵國,風言風語還是進了聖上之耳。」
林均銘站起身來,躬身行禮道,「老爺公務繁忙,還是早些休息吧。均銘性命在一天,必護佑二小姐和小公子周全!均銘告退。」
「均銘……罷罷罷,你去吧,去吧。」那有氣無力的聲音在空氣中游遊蕩盪,似有似無。
一晃三個月越過去了,季夏將逝,秋涼已經襲來。這三個月,徐言和項元每天堅持不懈修習內功,也就是輕功,不時藉助廢棄小園的障礙練習身法。徐言也由消瘦變得丰神俊逸。項元也變得強壯起來,本來就陽剛的臉上增添了一分飄逸。這幾月來二人食量大增,加之二人皆值身體發育的緊要時刻,馬童的那點兒微薄收入實在不足以支持二人習武。但那日林伯授武后,項元曾被叫去過,回來後卻隻字未提,但卻告訴徐言他們每月可到府中庫房領取食材和藥材。
林伯似乎精神了不少,但卻不常留在後院了,手下的馬都交給了其他馬夫。林伯有時一出去就是四五天,回來時往往顯得十分疲憊。林伯已經很少教習他們習武了,他說,「再過個幾年,你們說不定境界就已經超過我了。」
徐言和項元是不會因此而懈怠的。徐言也不知自己為何喜歡武學,但練武的確令他興奮。至於項元,徐言就覺得他有點奇怪了,項元近乎折磨自己一樣地修習武道,晚上休息時又經常抱著一件破舊的白色長袍哭泣(徐言經常到項元的馬廄去睡)。
這幾日,尚書府極其喧嚷,僕役護衛也極為繁忙。戶部尚書趙禮也不知接待了多少達官貴人的拜訪,反正徐言和項元經常被叫到後廚打下手。徐言曾幾次趁送菜的機會偷看戶部尚書接待客人的情景。似尚書這等高官,宴請客人之時,每道菜都精心準備,經由小廝接力式的傳遞,到最後交給席間伺候的大丫鬟,再由大丫鬟上菜。非只如此,每道菜的位置,來由,預兆都必須有精心地擺放。
徐言並沒有多少次偷窺的機會。事實上,身為下人窺視主人宴請客人已經犯了忌諱。但徐言自幼為王媽照養,王媽並不喜歡徐言,很少與徐言說話,加之徐言是沒有奴籍的,下人的身份也是巧合,地位說起來比她要高,她又怎麼會去給徐言講這些繁瑣的規矩。
恰在這時,徐言發現客廳後那扇華麗的屏風後面探出一個腦袋來。有人像他一樣在窺視老爺會客!徐言還未察覺什麼不妥,那人露出了小臉,卻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看年紀已經十一二歲了。女孩子發育的早,那女孩已經頗顯亭亭玉立了,雙眸明亮中透出一縷狡黠,黛眉秀美,俏挺的小鼻子,雙唇紅潤,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徐言起初以為是哪個像他一樣不聽話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