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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老頭最終還是答應了李雨去墓前看看的要求，主要原因還是黃老頭自己想去了。

    山頭老墳，野草叢生，這些枯黃色的雜草，即使幾周不清理，也會像瘋了似的竄竄生長，突破天際，掩蓋這墳頭。

    費勁巴拉撥開後，才能認出墓碑上面的字跡。

    黃氏宗祖之墓。

    最新添上去的名字。

    黃志鳴。

    「爺爺，我來看你啦，還帶著號稱認識你的人過來了，沒想到吧，居然有人真心是來看你的，而不是像看猴子一樣，看【長壽】老人的。」黃老頭輕輕撫摸著這墳頭，思緒萬千：「原本那些看猴子的人，現在也不來了，人死了，就沒有價值了，真是諷刺，以前一個個都還來假惺惺的祝福...」

    這裡面埋葬著他的爺爺還有他的父親，他的母親和奶奶...

    李雨踏入這墓地的時候，心神突然被牽動。

    水鏡居然自動發動，將李雨拉入到幻覺之中。

    「叮，水鏡自動共鳴。」

    「水滴石穿，在時光的加持下，凡人的意志力在日積月累的情況下，也能達到常人所不能觸及的驚人地步。」

    幻境之中，李雨看到了過去發生的景象。

    是一個少年，16歲的黝黑少年郎，打著鐵，望著天，滿懷期待，佳人歸來。

    「小娃娃，你莫要想著那山上的女神仙了，來來來，我家女兒就很不錯，她也對你喜歡的很，不如就從了吧。」

    來刀鋪求刀的肉匠咧著一嘴巴子，笑了笑打趣道，言語之中是有幾分認真，肉匠很喜歡少年郎的認真勁。

    少年只是笑一笑不說話，依舊用雙手打著鐵。

    錘鐵交擊，少年朝氣，意氣風發，希望滿懷。

    ...

    少年郎長成了青年，已經25歲了，已經到了不得不成婚的年紀，那個人沒有回來，少年郎心如死灰，和別人成婚，洞房花燭，生活美滿。

    青年忘掉了山上的女神仙，安安心心和現在的妻子生活，兒孫滿堂，妻小幸福。

    只是幸福沒有持續多久。

    瘧疾流行，妻子也在這一場疾病中去世。

    他又失去了一切。

    然後，他又開始等。

    等那個至今沒有回來的女道士，當年立下承諾的那個人。

    ...

    經歷過饑荒，經歷過疾病，經歷過戰亂，經歷過很多很多事情。

    這些事情多到能讓一個人忘記許多，傷痛，喜悅，在時光變遷的面前都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那個少年郎，已經不記得自己曾經經歷過什麼了。

    最後只剩下了執念的支撐，只知道，自己要等。

    等下去...

    等那良人歸。

    ......

    時光的力量十分的龐大，雖然只是模糊的片段，但李雨親眼見證了，他從一個少年人，等到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

    這執念不可謂不強大，幾乎耗盡了一切生命。

    以至於被拉出水鏡來的時候，李雨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殘存的時光痕跡。

    「你說，爺爺等的人，真的回來了嗎？他等了那麼久...」黃老頭子呢喃道：「我聽說，是這山上的女神仙，會不會，只是爺爺臆想出來的呢，很多時候，我們都懷疑是不是真的有這個人...而為了這個人，爺爺付出了百年的等待...」

    「因為一個念想，付出一百年，真的值得嗎？」黃老頭嘆嘆氣。

    「不要小看思念的力量，有時候，這一股力量甚至能夠穿越時空...你看看吧。」

    李雨將方華敏的蓋頭掀起來。

    看到方華敏全貌的時候，黃老頭一臉的震驚。

    「這...這是...這是什麼。」

    「繁花如夢。」李雨看著這墳頭淡然道：「在夢的盡頭，終究還是實現了啊，這就是刀匠之子百年等待的人兒。」

    這個時候，方華敏的殭屍居然自行動了起來。

    要知道這種殭屍沒有命令的情況下，是不可能自行動彈的。

    眼前的殭屍自己行動完全是不可思議的。

    黃老頭還沉浸在震撼之中。

    方華敏拖著身子緩緩朝著墓碑走去。

    「爸爸！你看！」

    小李歡突然驚呼出聲來。

    李雨看了過去，墳墓有一道白煙透出，飄渺如水霧。

    這白煙顯化成了一個老頭子的身影。

    白鬢垂髫，耷拉著的雙眼，樸素的單衣，佝僂的背，長長的拐杖。

    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形象。

    這是...

    等到現在的，少年郎。

    黃志鳴。

    「難怪能直接引動我的水鏡，這魂體強度，嗯...不對，這不是魂靈，也不是怨靈...」

    李雨看著旁邊的黃老頭，黃老頭一臉驚愕的望著白煙凝聚的人影。

    他也看到了。

    可黃老頭並沒有靈視值還有靈體質，自然看到的不可能是魂靈，除非是強大的怨靈，而眼前這玩意怎麼看都不像是怨靈。

    方華敏朝著墓碑走去。

    那一道白煙凝結而成的虛影也朝著著方華敏走去。

    黃志鳴的虛影，由蒼老，逐漸變得年輕。

    再來到方華敏的面前。

    互相，依偎，最終虛影歸於虛無。

    「這也是凡人的神通麼，量變引起質變...這是類似神通力的東西，人類的力量是有極限的，但意志的力量卻能超越這個極限...」

    李雨感受到了，這白煙虛影的組成元素是什麼，是使用神通的時候，空氣中凝聚漂浮的那些小光點。

    一個孱弱的百歲老人，去世之前，憑藉意志留下來的東西。

    方華敏越過消散的白煙，靠在墓碑上。

    原本應該沒有任何感情的殭屍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