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風煙路 第925章 亥時意外
第925章 亥時意外
藍至梁因罪被柳湘趕出營房,失落愧疚再夾一絲解脫之下,獨自一人在外打轉有家歸不得。秋夜的風裹著雨往身上掃,藍至梁實希冀這風這雨能把自己給吹打醒。便這樣毫無意識地繞著軍營走了一圈又回原處,想到今夜之後一家四口總算能團圓,倒也覺得沒那麼沉鬱了。
卻在剛回來的同時,就看到營房大敞著,柳湘倒在帳邊似是暈了過去,藍玉泓等人則七手八腳在扶她,藍至梁心中頓生不祥之感,忙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看,營帳之內,空空如也。
「孩子呢?!」藍至梁大驚失色,喝問藍玉泓,「她呢?去哪裡了?」
「適才,適才表嫂和二表兄帶了一大幫人來,不由分說將她押走了,說是,說是一定要凌遲……」玉泓泣道。
「她怎敢如此!一定是背著柳峻,愣是要給她丈夫報仇!」藍至梁氣急敗壞,「你們,怎麼不攔住他們!」
「攔了……可是攔不住,娘她甚至哭求說,這是她的親生女兒,可表嫂不相信,說姑姑就別講瘋話了,不管她到底何人,我都必定要將她殺了。娘不肯,硬要搶她回來,結果被表嫂的人給……打昏了過去……」藍玉泓敘述時俯下身來抱著柳湘,藍至梁仿佛能看見適才柳湘的歇斯底里,和南弦的冷若冰霜、無動於衷。
望著柳湘額上還沁著血的傷,藍至梁心道,那南弦怎就如此沒有同情心,如此冷血。再轉過頭,看了玉泓一眼,她身上其實也有傷,顯然也為了吟兒跟南弦的人衝突過、苦於無果,但藍至梁已無心管她了。
「往哪個方向去了?!」藍至梁忙問,侍衛們都指向南面。藍至梁想柳峻等人都在西面,南弦避開他肯定是為了違抗柳峻命令而對吟兒不利,急急也趕了過去。
殊不知南弦往南面行的原因,卻是「發現奸細」——林阡安插在她身旁尋找楊致誠的細作,一直以來都在監視著她,眼看她半夜從柳峻帳中出發,即刻就跟隨而上並向林阡通風報信,哪想到卻被南弦洞悉。不能怪這細作處事不慎,只能說南弦太過敏銳,須知,海上升明月的素質有目共睹,卻被南弦出發往這裡的半道上就覺察到了。
南弦不動聲色。憑她睿智,猜出這細作是林阡所派,極可能是追查鳳簫吟來。南弦一不做二不休,便真的一到後方就把鳳簫吟給押了出來說要處死,任憑藍玉泓柳湘如何求就是冷血無情。這麼做,顯然是通過那細作給林阡一個恐嚇和擾亂:鳳簫吟有性命之憂,你林阡心不心急?南弦就是要亂林阡的心。人一心急,必犯過失。
往南走了半刻,正是調虎離山,南弦和柳飛雪,在途中就分工負責,由她繼續引開那細作的跟蹤,柳飛雪則一早就與鳳簫吟所在的車馬往柳峻處去了,南弦道:「飛雪,將這女子,安安全全地送回去,務必要毫髮不傷地帶到爹的跟前。」
柳飛雪那時不解地問她:「大嫂,適才不是說凌遲她嗎?」
「適才只是嚇嚇人。」南弦笑。
柳飛雪疑惑更甚:「幾個時辰前爹和大嫂還說要將她處死?怎會又……毫髮不傷?!姑父他到底求了什麼情,這女子?」
「因這女子,是爹的心結所在,若能在臨死前幫爹解開心結,倒也無憾。」南弦淡笑。
「大嫂?!難道說這女子,和我們家有淵源?是爹的……?」柳飛雪一愣。
南弦諱莫如深:「多的事暫不說了。日後你自會知道。」
說罷分道揚鑣。南弦假意往南走了一段,即命令眾手下加強警惕,備戰林阡,以逸待勞,自己則立即折返,回追柳飛雪車馬。
很顯然地,南弦的調虎離山計,不僅令聞訊而來的林阡撲空,也使藍至梁追了十幾里都一無所獲。不過,她是刻意針對了林阡,藍至梁只是被順帶著甩開了而已。
南弦甫一安排畢了伏兵殺林阡,便帶著寥寥數人、匆忙動身往柳飛雪的方向去,然而追趕良久,都未尋到柳飛雪的車馬,暗叫不好,唯恐林阡發現她機謀而將計就計,正自驚疑,陡然覺四境生風……
一聲嘯響,藏於道旁林中的百餘兵器盡皆作動,鋒芒影亮絕視野,南弦處變不驚,一面號令手下應變,一面策馬提劍砍殺,如此一路激戰,一直從馬上轉到地面上,以寡敵眾,倒也還能持衡,卻聽得一句「大嫂我來助你」,柳飛雪不知從哪個旮旯里冒了出來,南弦心道柳飛雪武功不濟,怎可以冒這個險,分心正要喝止了他,卻忽而發現,對面這個正在跟自己交手的黑衣人……不是宋人而是撈月教教徒,依稀就是柳飛雪近身的……
南弦猝不及防,即便有時間,也不知如何招架——一瞬前她還想保護的人,忽然就和對面高手形成前後夾攻……南弦才意識到,原來柳飛雪是要她的命?!
世間最快的劍都比不過這一把,名叫現實的利刃,出鞘後剎那,就穿透了自己所有的人生觀、價值觀、思想。
那麼,鳳簫吟呢,可帶去給了爹去?南弦眼前發暈,吃痛倒了下去,背後血流如注,卻不在意那麼多了,抬起頭來,模糊地望著柳飛雪:「那個女孩子,帶去給爹了嗎?!」
「是爹在外面的野種?」柳飛雪平素庸俗的臉上,仍然寫滿了惡俗。南弦大體明白了,柳飛雪他以為吟兒是柳峻的私生女……
思及他幾個時辰前還在掉淚說爹要去了,可是他心裡可能還暗爽,暗爽柳峻終於要死了他可以繼承開封府的所有家業……南弦心中一陣悲涼,慘笑兩聲:「原是怕有人來爭家業的?可惜得很,她不是。」
「是或不是,都不會活得比爹長。」柳飛雪冷道,彎身將她綁縛。南弦一怔,如果吟兒是柳峻的女兒,那麼會和南弦一起,共同擋在柳飛雪的路上。
「我與她,都只是女流之輩罷了。」南弦嘆了一聲,被他押著往西南走了十幾步,終看到不遠處的一間木屋,鳳簫吟理應被柳飛雪關押在這裡,很顯然地,柳飛雪是要等著南弦落網之後,兩個一起處置,南弦失落難當,「你,你這又是何苦……」
「適才你說,她對爹相當重要,是爹的畢生心結。所以無論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