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錦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步步為營
&來江寧時曾路過臨川,幾年前江學士的女兒同夫婿到撫州臨川縣上任之事,江學士應該是知道的。」蘇拂道。
提到此事,江帆的面色有些不好,僵硬的回了兩個字,「知道。」
她點頭,伸手從懷中掏出那封江落親手所寫的書信,放到了桌案之上,「這是令嬡寫的親筆書信,托我交給學士。」
江帆的神色微動,卻仍是道,「小女養在深閨,成婚之後也應在內宅,不應同小郎有所交集。」
她知道,這會兒江帆正在疑慮她是否用了什麼非常手段才得了江落的玉佩,又是以什麼事情脅迫自己的女兒寫下這封信。
她不怪江帆,為官之人心中的彎彎繞本就比常人多得多。
她回了一句,「江學士應是不知道,我經過臨川之時,令嬡同其女阿魚被趕出了臨川縣衙,在街上賣花。」
她又悠悠的讚嘆道,「令嬡栽種的花,確實要比旁人栽種的美上許多,香上許多。」
只是在她說話之時,江帆的面上一黑再黑,靜默許久才堪堪壓住自己的脾氣,一雙飽含滄桑的眼睛看向別處,想要將這番不好的情緒給壓下。
早在江落看中了方永之前,江帆便覺得方永此人難當大用。
方永是庶子,誰讓沒有人規定庶子就不能有經世之才,可方永絕對不是,方永不僅沒有經世之才,且相當懼怕自己的嫡母。
就比如殿試揭榜的那一日,考中的舉人踏馬遊街,方永中途退場不說,給人的理由卻是嫡母派人請他快些回家,且並未有任何緣由,方永便急忙忙的告了假。
這樣考中了舉人還被嫡母捏在手心的人真不能說是個人才。
因此,江落執意要嫁給方永時,他怎麼都不同意,想讓江落斷了這門心思,可江落不僅沒聽,反倒是趁他們不注意,去同方永私會。
此事一傳開,江落就算是不嫁給方永都不行。
他這才一氣之下,應了這門親事。
從定親到籌備,三個月的時間,他沒再看過江落一眼。
江落也從未因為他的冷落,就推拒了這門心事。
在江落出嫁的前一天,他告訴江落,只要她進了方家的門,就不要再當自己是江家的女兒。
也許在他的心中,他想讓江落去承受她不聽人言所造成的後果。
可是今日,他方才聽她所說,江落被方永趕出臨川縣衙,和自己的幼女相依為命賣花為生,心中卻實在後悔。
若是他不是抱著方才的想法,成了江落的靠山,方永定然不敢這般對待他捧在手中的嬌嬌女。
想到此處,江帆此時的心境已十分複雜。
他垂目看著置於桌案之上的信封,是蠟封好的,沒有開口的跡象,便是說明,眼前的這個人,是江落覺得值得託付的一人。
可依著江落看上方永的眼光,他又覺得不能全信。
蘇拂有意無意的看著江帆,江帆沉默了夠久,定然心中已隱隱有了什麼答案。
她出聲提醒道,「江學士何不打開信看一看,令嬡如今過的是什麼日子。」
江帆瞥了她一眼,卻伸手拿出信封,將裡面的宣紙拿出,仔細看了一遍,卻忽然怔住,神情像是鬆了一口氣,卻又像稍顯落寞。
&來猜一猜,令嬡的信上定然只問候了江學士及夫人,其他的隻字未提,是麼?」她再次出聲。
江帆將手中的信疊好,放入了信封之中,置於一旁。
他坐直身子,犀利的目光打量著她,「說說你為何這麼猜?」
蘇拂知道,江帆是對她這個人起了興趣,自然也不願讓江帆失望,胸有成竹的,「我到臨川縣時,令嬡已經被趕出府兩年,若令嬡真的想請自己的父母親幫助,這封信早一兩年就該躺在學士的桌案之上。」
&為何又會突然寫了信請你帶過來?」江帆繼續問道。
她微微一笑,無比自信,「自是因為我,我點醒了她。」
&有自己的生身父母,無論在外多辛酸勞苦,她的父母總會擔憂的,所以她托我將這封信帶給江學士,問候你們二老,卻隻字未提自己的艱辛。」
她這句說的狂妄,卻未讓江帆感到反感。
她轉了話音,「但是現下,我卻要同江學士說說,令嬡已經嘗到了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