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國行周 第四十章 被褥
更新:10-17 22:15 作者:貪看飛花 分類:軍事小說
眼前這位年輕後生竟然是禁軍指揮使!胖子識出上面指揮使三個大字,臉上的冷汗更密了。
「這下可以走罷?」郭信收起腰牌,負手盯著攔路的胖子。
「咱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軍爺。」胖子連忙讓在一旁,趕緊揮手斥退僕人們給郭信等人讓出一條出路。
郭信心道:果然還是武夫的身份頂事,就算是一個指揮使,在尋常人眼中也算是如何也招惹不起的角色了。
再沒人攔路,郭信幾人順利出了春樂坊,坊外不遠已經停了一輛轎輿,邊上正是在府門前得了郭信叮囑而來的郭朴,瞧見他們出來,喊道:「意哥兒!」
玉娘見郭信竟然連轎輿都備好了,稍稍有些驚訝地望了一眼郭信的背影:郭郎算準了自己會跟他走?
郭信招呼郭朴帶著轎夫把轎輿抬到近前,朝他問道:「銀錢都帶了?」
郭朴把背在身後的褡褳拉到身前,看了看郭信,又看看他身後的玉娘:「按意哥兒的吩咐,都帶上了不知道意哥兒要這些幹啥?」
郭信笑而不語,把褡褳從郭朴身上卸下來,轉身就甩給一路尾隨來的胖子:「人錢兩清,玉娘與此地再無瓜葛了!」
胖子慌忙接過褡褳,打開瞅了一眼,頓時喜笑顏開,竟一改剛才的刻薄怨恨,反而原地作起揖來:「軍爺走好!」
王元茂見狀先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一臉惋惜地感嘆:「他娘的,郭指揮出手也忒大方」
章承化也沉聲道:「郭指揮使若是有意,咱直接搶人走就是,不需理會那些腌臢玩意。」
那褡褳里是郭信出征帶回來的犒餉,他當了幾個月指揮使,先前又得了太原府的賜賞,贖買一個唱曲的小娘實在綽綽有餘。
郭信看了眼不知所措的玉娘,對二人笑道:「銀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用在什麼地方。」
玉娘望著郭信臉上對自己自始至終都保存的笑意,嘴巴動了動,卻又不知道有什麼話能說出口。
郭信走到轎輿前,朝身旁還處於茫然中的玉娘伸出手臂:「路不遠,玉娘先上去坐會兒。」
玉娘看著郭信伸出的手臂,明白郭信是想讓自己扶著他上轎她曾在某些夜晚裡無數次地想像過和郭信的第一次接觸,卻獨獨想不到會是在這樣的情境下,更沒想到這一天來得竟這麼快。
鬼使神差地,玉娘竟真的伸手去扶,她的手搭在漢子結實的小臂上,那手感竟不像是肉,而像是粗硬的鐵棍。
玉娘的臉唰地紅了,她逃似的登上了轎輿,郭信又很快替她拉上轎輿兩側的帘子。
轎輿從外面看起來很小,裡面一個人坐卻很寬敞。玉娘獨自端坐在轎箱內,這下沒人能看見她了,剛才該有的羞澀卻一下子都湧上頭來,好在沒有人能看到她。
玉娘一邊用兩隻清涼的手背敷在臉上,一邊為自己剛才做出那樣輕浮的舉動感到十分懊悔和羞恥但她又忍不住去想剛才的那一瞬,忍不住去想像郭信袍袖下那結實而精幹的肌肉她的雙頰越發變得燙了。
這時郭信突然在外面拍了拍手,接著玉娘便聽到他正在吆喝轎夫:「回府!」
玉娘隨即感覺自己脫離了大地,正向夢中的自己飄去。
回到郭府,章承化二人半路上就折身回了軍營,郭信和郭朴則引著轎輿進府。門房的郭壽看見轎輿被抬進府,接下來就是一個白淨的小娘款款下了轎子,頓時臉色犯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郭信見狀想也沒想便開口道:「裡面是我從春樂坊接回來的崔娘子我把她接回來住。」說完他就意識到這事說不清楚。
郭壽不知道怎麼回話,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郭朴,郭朴也撓了撓頭:「爹看我也沒用,都是意哥兒自己的主意。」
郭信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解釋省得誤會,想了想便直接坦然道:「母親在家罷?我去稟明母親。」
玉娘聞言這才知道,原來郭信根本沒和家人商量,今天贖走自己完全是他自個做主的事!她既感激,心裡又隱隱有些不安:郭家如今已是新朝顯貴,能接納自己這樣不清不楚地被郭信帶回家?何況自己連算郭信的什麼都說不清楚。
她無暇去想這些,因為郭信很快就不由分說地帶她向後院走去。
玉娘好奇地打量著郭府內的景致,想像著身前的郭信就是在這個府邸中長大,想像著郭信曾在其中奔跑、玩耍但很快她就無法做這樣悠閒的觀望了,一路上僕人都好奇地朝二人看來,郭信懶得理會,玉娘卻難
以自制地低下了頭,仿佛做了什麼錯事一般。
到了後院,張氏的侍婢竟說張氏今日外出勞累已經睡下。
這下郭信沒了主意,眼看天色漸暗,只好帶著玉娘先回自己的廂院。
「我在府中不大走動,不知道還有沒有臥房,眼下估計也收拾不及,就委屈玉娘先睡我的房中。」郭信說得極快,仿佛完全不把自作主張帶玉娘回府這件事放在心上。
玉娘聽到要帶她回郭信自己的廂院,瞬間感到心慌意亂!想要拒絕,又完全找不出由頭,總不能出去睡在道上!可自己若是不拒絕,難道就真的任憑郭信
好在黃昏的天色遮蔽了她的慌亂。她正想著該如何委婉謝絕,郭信卻接著道:「我過會去前面和郭朴擠一晚上。」
郭信的話瞬間讓玉娘為自己剛才的那些想法臊得想要鑽進地里去,郭郎好心贖救自己,自己卻不知為何總想到那種事上去!
郭信把玉娘引到自己的臥房內,又囑咐了一番,玉娘卻怎麼也聽不進去了,眼光只注意到屋中的臥榻,那榻上的被褥收拾得很不齊整,顯然郭信在這樣的小事上也同樣習慣潦草。
玉娘想到這又不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身旁的郭信終究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