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國千嬌 第八百八十九章 兄弟之禮
「嘩啦!」隨著一聲鐵鏈的拉動聲,上京地牢的木門被打開,刺眼的光線立刻照射進這幽暗之處。裡面影子蠕_動,仿佛無數的地鬼被驚醒了一般。
一個禿頭的老頭提著兩個木桶一瘸一拐地走了下來。兩邊的監牢欄柵上很快貼上了很多髒得連皮膚也看不到的人。「飯……飯……」各種口音的契丹語傳來,他們似乎就只會這一個契丹詞。
老頭不為所動,在每個伸出來的瓦碗裡舀一勺黏糊糊的東西。
禿頂老頭走到一間牢房旁邊,不禁向裡面伸頭探視,因為別的牢房都關了很多人,這間只有一個人。那是個漢兒,頭髮蓬亂似乎原來梳著髮髻,並未剃光腦頂。他坐在那裡發呆,也不伸碗出來。
「吃啊?」老頭喚了一聲。
那漢兒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那木桶里的東西,還散發出一種陳腐的惡臭,漢兒的喉嚨一陣蠕動。他嘆了一口氣,有氣無力地伸出一隻碗來,用嫻熟的契丹話道:「給點水,多謝。」
老頭聽罷冷冷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便舀了一勺渾濁的水倒進那碗裡。
就在這時,上面明亮的洞口微微一暗,幾個人出現在那裡。老頭轉過身望過去:「誰?」
守在門口的契丹武士道:「宋王(耶律喜隱)、越王(耶律必攝)駕到!」
老頭聽罷丟下勺子,彎下腰面對著那邊。
「在哪裡?」當前一個鬍鬚硬得豎起不少的大漢問道,那漢子正是耶律阿保機的其中一個孫子耶律喜隱。走在他後面的是越王耶律必攝,面相和袍服打扮就溫和了不少。
「王爺這邊來。」一個官兒道。
一行人走過去,裡面的漢兒正放下盛著渾濁水的碗。外面的官兒又道:「此人便是范忠義。」
范忠義坐在地上愣了片刻,忽然爬了起來,一巴掌抓在木頭上,神情激動,眼睛發紅。侍衛嚇了一跳,趕緊擋在貴人們的前面,大喝道:「你發啥狂?」
范忠義用沙啞的聲音喊道:「宋王、越王,我有重要的事要招供,楊袞是叛徒!不要信他,契丹人並非比漢兒更值得信任……」
耶律喜隱推開前面的侍衛,冷笑著打量著范忠義。范忠義又瞪眼道:「我要見蕭公,讓我見蕭公!」
不料耶律喜隱根本不理會他,轉頭問越王:「怎麼還留著這奸賊?」
越王想了想道:「據說范忠義這等人物,扛不起河東之敗的重責,收監後便沒及時處斬,怕還有指使者。」
耶律喜隱不悅道:「把他弄出去,還有他的全家,一併活剝了示眾!」
越王忙勸道:「宋王最好不要弄那麼大陣仗,上京南城住著很多漢兒,都為大遼效命……」
范忠義也猛然跪倒在地上,急道:「王爺饒命!饒過我的兒女,讓我幹什麼都行,我還有用!」
「狗都不如,有啥用?狗至少不會害主子。」耶律喜隱又是怒又是鄙夷。
范忠義忙道:「求王爺讓我見蕭公一面!」
越王也沉聲勸道:「咱們先不必顧這事兒,還是準備對付王帳那邊的人為要。聽說蕭思溫已前往許國議和,一旦他們騰出手來,肯定會回上京對付咱們。」
「剝了!」耶律喜隱道,「找剝羊皮的熟手,別讓他們死得太痛快。」說罷甩手就走。
越王逗留稍許,對范忠義道:「宋王已和王帳決裂,如何能見得?」
范忠義拼命用瘦弱的身體撞木欄柵,大喊大叫,痛哭涕流,聲音在黑暗的地牢裡迴蕩,仿佛鬼哭神嚎。
……
黃河南岸澶州城。蕭思溫等遼國使者沒有馬上被正式召見,接待他們的人是禮部官員盧多遜。盧多遜要先和蕭思溫等人私下談好條件。
此時蕭思溫正十分不滿,他拿起一張紙,指著紙面問盧多遜:「兄弟之邦是什麼意思,為何大遼皇帝要屈居為弟?」
「稍安勿躁,蕭公稍安勿躁。」盧多遜十分淡定,側目先用緩和的口氣說道:「大許此時收兵言和,顯然會讓高麗國陷於不利之地。若許遼兩國不化敵為友,以兄弟相稱,大許朝廷如何對高麗國解釋?」
盧多遜的語氣逐漸加重,神色也變得嚴肅:「兩國並未稱父子君臣、亦或叔侄輩分之禮(曾經遼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