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國千嬌 第六百一十二章 變化
天剛蒙蒙亮,料峭春寒之時氣溫仍舊很低,但帳篷里的郭紹卻滿頭大汗。
他忽然驚醒,猛地坐了起來。只覺得胸口「撲通撲通」直響,他隱約記得,夢裡自己變成了個有錢人,讓姐姐過上了好日子;但似乎是因為利益犯了命案,一直在提心弔膽掩蓋罪惡,然後為了預防事情敗露好像又幹了壞事!
大概是這麼回事,夢境裡大部分東西已模糊不清。
「陛下……」一個漢子的聲音響起。
郭紹循聲看去,只見一個頭上梳著髮髻穿著圓領古裝的古代人,這才漸漸回過神來。很快身在何處、在幹什麼事才回到了心裡,自己正在幽州前線軍營的帳篷里!
昏暗的光線,床邊有個火盆,裡面快燒盡的木炭露出暗紅的光,好像龜裂的岩漿。
他回過神來,前世根本沒幹過什麼大的壞事;而現在自己是皇帝!殺人算個什麼事,發動一場戰爭下來,死無數的人……此時殺人當然不嚴重,嚴重的是戰敗和失去權威!
郭紹沉聲道:「軍營里濕氣重,下半夜睡得不太好。」
那侍從忙道:「卑職明早找些毛氈墊在地上。」
「罷了。」郭紹道。他隨即披衣起床,掀開垂掛在門口的厚帘子,門口燃著篝火,一群披堅執銳的將士立刻站直了身體,抱拳面對郭紹。
天空剛剛泛白,天地間籠罩在灰濛濛的霧氣中。
此時不同於白天,四下里至少沒有那麼大的噪音。「咕咕咕……」忽然一聲叫聲傳來,郭紹抬頭望去,只見兩隻鳥兒向北飛翔。
郭紹久久看著空中的黑影一言不發。那不是野鳥、是鴿子,鴿子的叫聲郭紹還是分辨得出來。而且多半是傳遞軍情的信鴿。
他下意識揣測,被困在牢籠一樣的幽州城的蕭思溫究竟用信鴿傳遞了什麼內容。
在這裡只有遼軍可以用鴿子,周軍在前線沒法用信鴿。因為鴿子傳遞消息的原理是鴿子飛回「家」,比如天上那兩隻信鴿,一開始是在北面某個地方養大的,事先被人關在籠子裡送到幽州城;釋放之後,它們自動飛回北邊原來的地方。
現在溫渝河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郭紹還不知道。他望著東北方向,隱約仿佛聽到了如同天邊傳來的悶雷聲音,但細聽又覺得是錯覺。
郭紹觀察了一番東邊的光線,深呼吸一口氣,收住心神快步返回帳篷。侍從忙碌著服侍他穿衣披甲,收拾儀表。
這時盧成勇也趕了過來,郭紹不動聲色道:「你去告訴前營軍府的文官,有任何戰事的消息,立刻稟報。」
盧成勇抱拳道:「喏。」
當天有各種軍情報來,右路大軍與遼軍援軍已進入臨戰狀態,郭紹時刻牽掛著前方,卻沒有下達一道聖旨。他只是等待。
次日,羅延環部出動的第三天。軍府的人急匆匆走進了中軍大帳,又有軍情報來;此時王朴也在賬內。
郭紹先看軍報,臉色頓時微微一變,將紙遞給旁邊的盧成勇,讓盧成勇給在場的文武知情。他自己拿出一張別的圖來,鋪到了木案上。
「遼軍從南部過了溫渝河?」王朴也是一驚。
諸將譁然,議論紛紛,「李都點檢和羅副都兩路那麼多馬兵在幹什麼?怎麼放遼軍過來的?」「遼軍繞過咱們的騎兵,想幹什麼……」
郭紹指著圖上的位置道:「現在立刻想辦法搞清楚,遼軍從這裡過河的人有多少人馬!李處耘和羅延環面對的遼軍又有多少?」
王樸馬上轉身對一個文官沉聲交代了幾句,拱手面對郭紹道:「陛下,現在幽州城外諸部應立刻停止攻城,即刻布防。」
郭紹這時說道:「部署步兵方陣在各處炮營和輜重營,準備列陣防備襲擾。」
「喏。」
郭紹故意緩了一口氣:「戰場形勢不可能完全按照咱們預定的情況進行,這事不能全怪李處耘部。溫渝河在這一段連綿數百里,李處耘等幾萬人又不能分散,他們本來就不是完全為了河防;遼軍只要鐵了心想突破溫渝河,並不算困難……但過來了的遼軍,便是孤軍,風險很大。諸位不必驚慌。」
就一會兒工夫,近處的炮聲已經變小,炮營已經按照中軍的意圖做出了反應……這給郭紹一個感覺,一切還是在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