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獵詭人(全五冊) 第七十九章《第二冊》(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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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
文師父說罷這句,眼神里再一次流露出那種焦慮。按道理來說,這種表情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瘋子的臉上的。當我再問他過河去做什麼的時候,他告訴我,這一言難盡,我們一邊走一邊說吧。沒有車,我們只能打車走,他帶著我在涪陵一個叫做關廟市場的地方附近吃了碗抄手,文師父說,這一趟可能要把一些必要的東西準備齊全,你最好是檢查下自己還缺不缺什麼東西,如果需要買就立刻去買。我告訴他,隨身的東西大致上能夠應付多數情況了,就是墳土還沒剩下多少了,但是這城裡到哪去找墳呢。他說那就好,你別擔心,一會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在鄉下,別樣不敢說,墳包倒是多的是。於是吃完以後,我們沿著下坡走到了河邊,打聽了一下在什麼地方坐渡船,5塊錢的船票,我們去了那個名叫「北山坪」的山腳下。
路上,文師父告訴我,這次帶我去見的這個人,實則是他的一個故人的後人。他的這個故人早在10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他告訴我,那個去世的故人姓丁,是我們這一行的,早年在涪陵本地都算得上是最老資格的前輩。解放初期就開始在行內混跡,那期間人們還比較相信,於是替人解決了不少難題。家裡也有些積蓄,有人建議他從北山坪農村搬到城裡來住,他卻怎麼都不肯。沒人知道是為什麼。後來在文革期間被打倒坐牢,幾年後出獄人已經消瘦不堪。自己的一身本領都沒有傳授給他的獨子。我問文師父,這位老前輩既然這麼有名那麼我應該聽說過才是,他說,他太過於低調,甚至好像是被迫害怕了,出獄後都開始有點神出鬼沒,不再幹什麼業務,只是簡單地在山裡鄉親間,替他們做做法事,誰家修新房子了,他回去看風水,誰家死了人了,他會幫忙去送行,總之一代宗師,就這麼變成了一個地道的農村神棍了。我嘆了口氣,心想那場文革鬥爭,竟然可以害得一個不懼鬼神的老宗師低下頭,並從此害怕起身邊活生生的人了。
渡船靠岸以後,我們開始沿著一條彎彎小路朝著山上走。在走到一個分岔口的時候,文師父指著左邊一條小路對我說,你來過涪陵這麼多此,知道那條路是通往哪裡的嗎?我說不知道,來涪陵都待在城裡,他說,那邊走過去,有一個遺蹟,叫做點易洞。我問他那地方是幹嘛的,他告訴我,在中國古代有個叫做程頤的文學家,曾經因為被貶到涪陵,於是隱居在那兒的山洞裡,終日吟詩作對,然後用自己的方法參悟《易經》。易經我當然知道,干我們這行的,必修課程之一。但是從來都沒有人敢說參透了易經,因為熟知些許,便能夠洞曉天機了。《易經》絕對是全世界的寶貝,只不過同樣也被劃入了偽科學的範疇。於是當文師父告訴我那個程頤參破易經的時候,我覺得還是有些誇大其詞了。他還說,當初他被貶後,就選擇了在這裡隱居,住山洞,睡石床,心情好的時候喝點小酒看看江景逗逗猴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讓自己坐在洞內面壁沉思,皇帝的昏庸和聽信佞臣的讒言,使得他空有滿腹經綸和報國大志,也不得不在這個偏僻的地方虛度光陰。好在他也算是個心胸豁達的人,而且在當時的文人墨客圈子裡,威信也是極高的。後來當大家得知他隱居於此以後,都紛紛慕名來拜訪,黃庭堅算得上其中最著名的一個,那時候的當代大書法家和文人。不過那個時候,當文人最大的樂趣卻在於尋得知己,於是黃庭堅和程頤成了千杯嫌少的知己,黃庭堅在山上陪著程頤住了很長時間,在山壁上書下了許多見解和對易經的崇拜,後來被刻成了岩刻。
我說既然這地方這麼有名,那麼咱們先去看看去吧。文師父說,先不忙去,我們還是先去丁家看看,我估計這次的這個事,和這點易洞都有莫大的關係。我有些吃驚,不知道那家人到底惹到了什麼,竟然可以牽扯出這麼久遠的歷史遺蹟。於是一路上我不再多話,默默地跟著文師父上山去。繞到後山以後,再走了大約1個小時,遠遠看到一個磚牆房子,他說,就是那兒了。附近的房子雖然不算密集,但是大多都是紅土房子,於是單從房子的外形上來看,丁家人至少在當地算得上是富裕的一家人。沿途路上看到村民們豎了一個小牌子,上邊寫著:「野豬出沒,小心包穀」。野字大概是不會寫,寫了個「也」。
我非常懼怕野豬,自從學藝的時候跟師父在山裡遇到過一次以後,就一直害怕。因為實在無法忘懷那種被豬鼻子一頂,然後我就連續好幾個後滾翻才停下來的蠢樣子,我沒有在野外見過豺狼虎豹,所以野豬無疑就暫居了我最懼怕野獸的第一名。於是從看到牌子到走到丁家這一段路上,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夠讓我害怕,有鴨子,有牛,還有些戴著草帽從田坎里站起來的人們。快到丁家的時候,文師父給丁家人打去電話,說我們快到了,讓他們把狗給拴牢實。看來他也有懼怕的東西,起碼是害怕那條狗。
來迎接我們的是一個跟文師父歲數差不多的農婦,介紹過我以後,他們倆嘀嘀咕咕走在我前面的小路上,映著陽光,實在是很像一對到山裡踏青的情侶,若是身邊牽著個小孩就更好了,不過我很快打消了這個調侃的念頭。文師父雖然平日裡樂樂呵呵的,但是在家庭和感情上,一直是非常孤僻的,用他自己的話說,這叫八字跟天地犯沖,五弊三缺,註定要無伴終老。至於這期間他有沒有卸下沉重的獵鬼人包袱而去尋花問柳,外人就不得而知,但是從他紅光四溢的面色看來,這一切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
到了丁家以後,那個婦女並沒有先招呼我們進屋,而是對我們說她家男人現在正在床上養傷,讓我們動作別太大,必要讓他激動,你們先在院子裡歇歇,我給你們倒杯水去,喝完再進屋吧。說完就轉身到屋後倒水去了。走了很久的山路,我的腿毛們早已經被汗水緊貼而發出抗議,也的確需要好好休息片刻了。在休息的途中,文師父告訴我,這家人的戶主就是在床上養傷的那位,也就是他告訴我的丁前輩的獨生子。目前都父母雙亡了,他自己又沒有丁前輩那套降妖除魔的本事,就只能當個農民。不過這人還算踏實,前幾年承包了別家農戶的土地,自己開始種植枇杷,幾年下來,日子到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