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骨 第二百六十一章 滴水誅心
更新:09-12 06:12 作者:會摔跤的熊貓 分類:玄幻小說
「先生若是願意出手相助,郁某可以保證,先生的身份不會泄露,今日出手之事也不會對任何人提起。」郁歡沉聲道:「茶舍的幕後大老闆......也會將先生奉為座上貴賓。」
寧奕笑了笑。
對於郁歡說的這些,前面部分的承諾,他只是搖了搖頭,並沒有放在心上。
郁歡保證自己出手之事不會泄露,這句話其實藏著一些懸機。
到了如今這個時刻,郁歡仍然沒有誇下海口泛泛而談,如果這位「郁大人」張口就來,許下一些不切實際的承諾,寧奕根本就不會考慮出手這種可能性。
他只是保證今日寧奕出手之事,不會有其他人知道,卻沒有保證,東境會放棄對此事的追查。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如今的大隋四境,東境的確是獨占鰲頭,李白鯨的手掌伸得最遠,身旁有一位甘露先生輔佐其側,行事風格逐漸趨於「喪心病狂」。
譬如今日,竟然派出一位死士,拿著敕令「光明正大」來取執法司第一少司首人頭。
這等瘋狂之事,都能夠做得出來。
自己若真是一個萍水相逢的陌路人,此時此刻出手搭救,壞了東境好事,不被查到還好,萬一被查出來,就算是隔著千里萬里,以東境那股誓不罷休的氣勢,當事人已無可能在天都定居,唯有在四境不斷漂泊,一旦被捉到,要被抽筋扒皮,吊到琉璃盞里點天燈。
誰願意招惹東境?
寧奕對郁歡前面的承諾絲毫不感興趣。
他更在意的,是這位郁大人背後的神秘人物。
「你口中,茶舍的幕後大老闆。」
寧奕一隻手按著油紙傘傘柄,淡淡傳音。
「那位大老闆......是誰?」
這才是他真正感興趣的。
天都之中,三司內鬥,隱約分成兩個大派系,檯面上,郁歡不願意站隊,但如今局勢在此,不願意站隊之人,背後哪裡來的助力?東或者西,哪裡都不站,橫豎等同於一個「死」字。
沒有人會自尋死路。
現在看來,郁歡大人已經快到了死路盡頭。
若這位郁大人是西境陣營的棋子,寧奕可不會出面當這個大善人,西境念著寧奕一聲好,郁大人搖身一變,到時候找到機會,要摘自己頭顱的時候,興許手段會溫和一些,留一具全屍,東境可不會記「這份人情」。
坐在輪椅上,灰白長發,逐漸變得一片雪白的郁歡,大部分的心神,都放在了操縱屋樓內四根火焰鎖鏈的牽扯之中,龐山的身軀不斷膨脹,撐破衣物,布條熊熊燃燒,鎖鏈啷噹碰撞,發出錚錚怒響,其間已經有破碎痕跡,摻雜著咔嚓咔嚓不堪重負的聲音。
老人的神情變得蒼白起來。
他目光死死盯著最前方的龐山,寧奕的聲音飄入耳中,他的神情滿是為難,最終眼神無奈,搖頭道:「郁某背後之人,不可說。」
寧奕挑起眉頭,笑道:「郁大人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這個郁歡大人,死到臨頭,倒是氣節深厚,請人幫忙,卻不願意說出背後靠山,誰知道這位執法司少司首背後虛虛實實,到底藏著何方神聖,退一萬步,要是空手套白狼,郁歡背後根本無人,到頭來把賬單全抹到寧奕頭上,東境的怒火一股腦就傾下來了。
寧奕除了自認倒霉,還能做什麼?
他可沒傻到那個地步。
寧奕一隻手作勢鬆開油紙傘傘柄,無奈搖頭道:「郁大人若是不肯說,那只有恕在下拒絕『好意』了。」
郁歡聲音沙啞,艱澀道:「先生與西境有無仇怨?」
問到了點子上。
寧奕若有所思,片刻之後,緩緩道:「東西兩境,都有恩怨。」
郁歡點頭道:「好,既然先生願意坦誠相見,那麼郁某也可以放心說實話了.......郁某背後,並無東西二字。」
郁歡說他背後,與東西無關。
寧奕微微思索,笑道:「郁大人,舍內火勢洶湧,外面可瞧不清發生了什麼,今日你若是騙了我,那麼全舍上下,都要被這位『龐使者』殺得乾淨。」
郁歡聽出了雅間裡那位年輕人的語意。
那人的潛在意思是,龐山就算死了,他也有辦法殺死自己。
寧奕嘆氣道:「我要知道他的名字。」
灰白長發老人,心力俱竭,礙於規矩,思忖再三,終究是無奈搖頭道:「先生,這是不可說的。」
聽到這句。
寧奕重新按回油紙傘,不再言語。
郁歡有些絕望,他的兩截乾枯小腿,已經是一片猩紅,繃帶一條一條崩開,整個人的身上,都有著一股無形火焰在燃燒,支撐至今,他已經付出了太多的代價。
那位體魄修行到極點的龐姓持令使者,從南疆十萬里大山走出,的確是巨靈宗的子弟,而且是天賦異稟,極其卓越的那一類,身上經受過無數淬鍊打磨,別說是如今郁歡的這等不入流火焰灼燒,就算是再加上一個品秩,只要沒有抵達命星境界的「星辰真火」,他都可以承受。
別的本事沒有,就是皮糙肉厚。
兩人所做之事,也很簡單,角力二字。
郁歡太老,若是單論一瞬之間的爆發,他尚有一線生機。
如今陷入僵持角力,氣機此消彼長,他的鼻孔溢出鮮血,蜿蜿蜒蜒宛若兩條小蛇,很快就遍布滿面,眼神逐漸變得迷離。
「哐當」一聲爆裂碎響。
龐山單手扯下一條鎖鏈,像是擒蛇三寸一般,將其一整條龐大火焰身軀摜在地上,地板與鎖鏈一同被砸得支離破碎,綻開兩蓬熾烈流火,接著龐姓使者一腳踩出,整座茶舍轟隆震顫,這位九境武夫的體魄,經過巨靈宗的淬鍊,比起尋常煉體者要強大許多,身子前傾,接著巨大慣性,其餘的三根鎖鏈瞬間繃直破碎,噼里啪啦濺射開來,沸沸揚揚的火雨射入屋舍雅間之中,那些沒有選擇離開的年輕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