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挽塵華 第二十九章 心境
入夜,卻是一反常態的寂靜。
木挽香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突然覺得或許真的是自己錯了,不該亂發脾氣。
但無論對錯究竟如何,向別人低頭都需要極大的勇氣。尊嚴是人在世上唯一可以保留的屬於自己的東西。但過於自尊又恰恰會讓我們與許多的真情擦肩而過。
絕大多數時候,孰是孰非,誰對誰錯從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是否願意為了對方而改變自己。
木挽香心中現在唯一需要衡量的問題,就是姬玉和她的自尊,哪個更重要。
如果真的在乎一個人,是會去包容他,愛護他,而不是一味的固執己見想要去改變他,指責他。
如果一心一意的想改變對方,控制對方,那不是真正的關懷,而只是為了滿足自身的控制感,是自私的表現。
不過須臾之間,木挽香思緒萬千,反而看懂了許多原來不曾讀透的道理。
親身經歷體驗,才是真正懂得真理的唯一途徑。
林墨淵正在房內研究楚辭秘籍,姬玉哐當一聲推門而入:「今晚,我就住你這兒,你去和楊軒亦住。」
放下手中的書,林墨淵笑道:「住哪兒都行,你開心便好。」
林墨淵和姬玉是搭檔,是知己。但於林墨淵而言,根深蒂固的自卑感讓他內心永遠是仰視著所有人的。
林墨淵武藝高超,儀表堂堂,他所擁有的一切讓大多數人羨慕。
而林牧源是個自幼無父無母,流浪街頭的乞丐,被所有人隨意的踐踏,看著繁華過眼,自己卻孤苦無依,看透世間冷暖。世人除了踐踏他外,就是無視他。或者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傲慢的踢他一腳,然後義正言辭的丟給他半塊發霉的饅頭,讓他不要謝。
路過的人鄙夷的看著他,躲開他很遠很遠。有時,討不到食物,林牧源經常會餓昏過去,非常虛弱,迷迷糊糊的醒來時就像從鬼門關走回來一遭似的。有時,孩童會頑皮的拿石頭砸的他頭破血流,開心的罵他醜八怪,有爹生沒娘養的窩囊廢。有時,一些心情不好無處發泄的人會對他拳打腳踢,直到他鼻青臉腫。
諸如此類的事情太多太多,諸如林牧源的人也太多太多,乞丐的生活不也是差不多的嗎?
世人喜歡把人分三六九等,林牧源能接觸到的,也只有乞丐。
其餘的乞丐們紛紛指責林牧源,你應該裝的更可憐才是,應該跪的時候頭更低些才是,應該求人的時候更狗腿些才是。
在乞丐們眼裡,林墨淵本就是應該跪一輩子的命。
可林牧源天生傲骨,他已經跪到了十三歲的年齡。他覺得無論是論長相還是論資質,他遠超常人,他本應該過著人上人的生活,卻被命運戲弄屈服於庸人。但他又不是個認命的人,他註定不應該平庸。
當林牧源告訴乞丐他們應該過得比常人還要好時,所有乞丐都同情的看著他,勸他不要再糊塗下去了。
林牧源沒有解釋,暴打了所有的乞丐,大叫著他註定不平凡。乞丐們挨完打後紛紛嘆息著離開,不僅是因為他們打不過發狂的林牧源,還有是因為他們肯定的認為林牧源已經瘋了。
林牧源一直孤獨著,就算有一堆乞丐陪著,也沒人理解他的雄心壯志。他開始付出行動,躺在書院外面聽著夫子教書的聲音,偷著學習街頭雜耍的武功,拿著樹枝當做寶劍在林蔭下揮舞。所有人都是掩蓋不住嘲笑的看著他,認為他瘋的還蠻好玩的。
一日,鑼鼓喧譁,原是小鎮裡來了貴客。
只見得用綢緞搭起了一個數丈高的高台,一位紫衣華服的女子牽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被封為上賓,坐在高台上,少女也是紫衣華服。
二人頭上的金飾閃的林牧源睜不開眼,二人高貴的姿態更是與鎮子裡的俗人格格不入。
鎮長點頭哈腰,洋溢著笑臉,幾乎是跪著的姿態求道:「小鎮裡難來稀客,懇請扶搖仙姑觀看一下小鎮的表演哈。」
紫衣女子恰是扶搖,扶搖掩蓋不住地煩躁:「鎮長,我奉聖上旨意巡視,巡視完畢,本該打道回府的。」
對於極度偏遠窮困的地方,為了安撫民心,聖上會派人巡視,但也僅是巡視而已。
扶搖領命後本也就是走個形式,見到鎮長安撫巡視後便想離開,卻被鎮長攔住。
扶搖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