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淚光 壹零
等待的滋味並不好受。
尤其是在這種重大行動前的漫長等待,比任何時刻都更易使人焦慮。
氣氛已漸漸開始浮躁。剛才的談天扯地,你吹我一下,我吹你一下,你瞪我一下,我瞪你一下,此刻都已沉寂,已沒別的新奇方式來消磨時光了。
有些人的心已飛到了房外,又飛進了房內。
房內的床上,床上的女人。
這些人已開始在後悔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在這種地方,陪著一群臭男人像個傻子一樣干坐著。好好珍惜這樣的夜晚,喝幾口小酒,玩幾個小姑娘,豈非快活得多?
他們都已暗自打算,等這人一來,就立刻先扇他兩個大耳光,管他是天王老子還是玉皇大帝,反正這耳光是扇定了。
風逍舞一直坐著。忽然感到一股奇異的吸引,使他不自覺望去。
他看到了楊青虹的目光。
楊青虹不知從何時起就一直看著他,看著他的手,手邊的劍,他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
他的目光就像看到一個前所未見的可怕對手一樣凝注,莊重。
風逍舞向他笑笑,不再看他。
他並非不在意楊青虹的目光,但現在更令他在意的是這個人為何還不來。
他並不急。但這麼重要的集合都會遲到,且仍久久未到,未免有些太過不同尋常。
焦躁的氛圍愈發灼熱。忽然一股涼風吹進,門終於開了。
所有人立刻看去。李沁依然沒有回頭。
一個和諸葛笛差不多歲數模樣的男子,身上的衣服縫剪合身,色料典雅,腰帶上還鑲著顆色澤通透的藍花冰。
他的衣著永遠最時新,舉止也永遠保持著優雅。喝的是最好的酒,陪著的是最好的女人。
他雖三十過半,皮膚卻保養得很好,白潤透紅,甚至比絕大部分女人的皮膚還要好。英俊的臉上微笑也永遠動人,就算有再大的火氣看到這樣的笑容也會悄然熄滅。
然而在坐的眾人並非因為他的笑容熄滅了怒火。對男人來說,男人的笑容無論再怎麼動人也永遠比不上女人的。
他們沒去扇此人的耳光,也並非因他們不想扇,而是他們不敢扇。
因為簡家的簡二先生,是誰都招惹不起的。
簡二先生一邊關上門,微笑道:「各位久等,我來遲了。」
「若非女人之事,遲到就是簡二先生的尋常事,在坐的各位想必都聽過這句話。」司徒超風道:「然自簡二先生將家主之位辭讓給四弟後,就變得清閒許多。既然不是因事務煩擾,莫非還是那句老話,因為這裡沒有女人,簡二先生才來得這樣遲?」
諸葛笛笑道:「怕是沉醉在溫柔鄉里不能自拔,現在看來人都有點昏昏沉沉的。」
簡二先生嘆了口氣:「我本也想早點來,只是那女人實在難纏,我想盡了法子都不讓我走,最後還是我托人到三十里外的朱老七那買了串珍珠她才肯鬆手的!」
諸葛笛點頭:「對女人來說,珠寶的確是難以割捨的誘惑,何況還是天下第一玉石雕割聖手的貨。若想擺脫一個女人,最好的方法可能就是送她一串朱老七的珠寶。」
簡二先生大笑:「二莊主想必也是過來人,對女人的經驗也如此豐富,簡某改日定向二莊主請教兩手妙招。」
諸葛笛笑道:「北有夏侯孔武,南有簡二先生。兩人踏遍天下花場風月,諸葛笛不過區區黃毛小子,芻蕘之見,哪敢在簡二先生面前提『請教』二字?」
簡二先生已坐了下來:「對付女人,不同的人所想出來的手段因人而異,諸葛莊主說不定有幾手私藏,也是在下從未沒想到過的呢。」
鍾無泥皺了皺眉頭,朗聲道:「人已到齊,大莊主已可以開始了吧?」
司徒超風點點頭,向衛城示意。
所有人不明白義宏莊的莊主在發言前為何會向水龍十三連的衛城示意。只見衛城走到司徒超風身旁,從懷裡小心地掏出一個竹筒,雙手遞向司徒超風。
司徒超風拿起竹筒,道:「這就是蒼穹幫總壇內的地圖詳繪和暗卡哨崗的輪班排布時間表。」
易風揚道:「這種機密文件,怎會如此輕易得來?」
司徒超風沉下臉道:「這東西來得並不容易。」
易風揚道:「哦?」
司徒超風道:「我莊從立莊以來就有計劃與蒼穹幫來一場生死之戰,然而我莊的行動在江湖之上過於惹眼,不便於暗中展開,於是才與水龍十三連總瓢把子衛海合作。這是衛海派人潛伏於蒼穹幫中五年,用了三十七條人命才換來的。」
易風揚沉默。
眾人都不曾想過,今日計劃,在義宏莊創立的五年前就已開始進行了。
司徒超風道:「這也是我讓宋捉影護送衛家二兄弟前來的原因。這份文件可說是衛海動用水龍十三連的全部資源才換來的,這次行動倘若成功,水龍十三連當屬頭功。」
衛莊立刻道:「關鍵還得靠司徒莊主的英明領導。頭功二字,水龍十三連萬萬不敢當。」
司徒超風微笑:「衛老弟何必自謙,這本是貴幫應得的榮譽,不必如此禮讓。」
衛莊道:「是。」
諸葛笛道:「若非有這一紙機密在手,我們也不敢輕易請各位前來。此次行動,我們至少已有八成把握。」
下面已有人在說:「這是真的地圖嗎?」
司徒超風道:「這東西已是蒼穹幫的最大機密,各位有所疑慮也在情理之中。」
竹筒打開,一張很普通的羊皮紙。紙卷平鋪,諸葛笛遞向一旁的易風揚。
能藏在竹筒內的紙卷自然不可能大到讓這麼多人同時觀看,所以紙卷就輪著傳過去。一人看完,就傳給下一個人。
傳到風逍舞。風逍舞接過,仔細端詳著這張小小的紙卷。
看過紙上內容後,他不得不承認這張地圖畫得的確十分用心仔細。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