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變

    老琚

    這些日子，我覺得自己有一種從來不曾有過的疲憊感。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我的旺盛的精力也隱隱出現了衰退的跡象。這是不是人老了的徵兆？我老了麼？我也會老么？我覺得這個念頭有些可怕。

    我巡視著我的從前，以那種貫穿時間的目光。就象看一本書，偶而從自己的第一頁重新翻看，也不無趣味。特別是把自己放到自己的參照系位置上，更能顯示出自己的種種形態，

    我曾以為我就是自己的靈魂，自己的主宰。我的意志就是自己的一切。但隨時間流動，從越來越多的事情上，我看到自己正在努力掙扎著。我越來越顯得力不從心。我從來都不能阻止我不願看到的事情發生（雖然我一直在努力），我只能象一隻可憐的小貓，眼睜睜看著一個又一個腳邁進自己的領地，恣意行走。不能容忍，不能迴避。只有一種悵然，一種深深的無奈。

    雖然在我心裡的那個角落，依然有一個常常讓我遺忘但又常常折騰得我輾轉反側的東西閃閃發亮。有時候我是強大的，在我的強大下這個東西搖搖欲墜。但它每次都以它的狡猾逃開了。每當我走向它的時候，它要麼遠遠地躲了起來，要麼就用一個堅硬殼子把自己包裹起來。因而，和它打交道，成了使我頭痛的事情。而往往在我不經意間，它又總是以它的方式，向我證明著它的存在。當然，有的時候，我和它又是可以遙感的，既使它的心底一角起了一下某個念頭，我同樣可以清晰地感覺得到。

    我一直頑固地希望保持著一種空明的心境。否則，所有的事堆積在我的心裡，我的心豈不成了一隻垃圾箱。但對從前所有的事情，我並不是明察秋毫的。就是我所清楚的事情，我依然會聽到自己糊塗的去猜測，重複，或者離開事情本身去演繹。這倒不是我缺乏堅持，而是我不能不聽，不能不做，因為我無法把自己從這個世界中分離出來。所有的事情我都還隱隱記得，我只是微微地打了個盹，但我還是清清楚楚地看到我經歷的全部。從一些細小的東西，我發現自己並不是萬能的。有些時候，在某種特定的氛圍里，我對自己意志的控制就顯得無能為力。這類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得越來越多。我曾經凝集，並調動所有的力量，進入到自己的血脈。我曾把我全部的力量結成一塊冰。但在自己的血脈里，總是不知從那裡滋生出一陣陣可怕的熱浪，很快就把我的力量溶化了。這樣的抗衡一次又一次地延續。每次都以我的失敗告終。

    當然，也有不少的時候，我如同是處於一種冬眠的狀態。如果所有的時候都是一種模樣，那太單調，也會讓我厭倦。我喜歡那些按照自己的本能，自由地生長的時候。在這些時候，我會把自己調到觀賞的角度。不管本能做出什麼事情，我都不會橫加干涉。雖然本能象是一種慣性，仿佛一個上足了弦的物體，放出去以後總是在處於失控的狀態下運行。當我不能把我的全部意志貫徹給所有自己時，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所有的可以使用的方式發泄個淋漓盡致。

    也許這是我的本心始料不及的。也許我的本心是讓我越過一種極限，成為一個超越。但我的一生，卻在進行著擺脫本心的影子的努力。在經過的漫長的歲月中，在生存中一步步挪動，我從最初的意志，逐漸成為一個工匠手下的物品，演變，扭曲變形。

    如今我累了，那種滲透了我的疲憊無時無刻不在我身體裡橫流。我在時間和空間中徜徉。我用朦朧的眼睛巡視著從前。我的思想已在收縮，從人生的紛紜中退讓，我正在成為一個傍觀者，冷眼注視世界的舉動。

    我的思想從我的身體中分離出來。

    我的思想像一個皮球似的在空氣中滾來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