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神 等待五
卓耀沒應聲,李熒藍也不說話,舅甥倆大眼瞪小眼只能讓一旁的潘鳴駒出來做和事佬,方法就是把失職的萬河痛罵一頓。
也覺得自己錯大了的萬河任批任怨,到後頭還是李熒藍聽不下去的打斷道:「和他無關,我明天就能開工。」
潘鳴駒不理李熒藍,只問萬河:「醫生怎麼說的?」
萬河老實道:「下水的時候磕到了後腦勺,好在不是跳台,是手裡的滑板,所以破了點皮……」
潘鳴駒卻在心想:「好在」個屁,要真磕了跳水台你覺得你還能好好站這兒聽我削你麼。
一旁卓耀忽然道:「那就休息幾天。」
潘鳴駒早就料到這結果,李熒藍則皺起眉,本想開口,但又不知想到什麼還是閉上了嘴,而一旁的萬河更是屁都不敢亂放,事情就被這麼果斷的決定了。
卓耀雖然關心李熒藍,但兩人卻都不是能言善道樂於交流的人,這個話題結束後,一時探望者和被探望者都沒有繼續的意思,房間內陷入了僵持的沉默中,只聽著一邊的潘鳴駒接起那一個又一個打來的工作電話。
卓耀入行二十年,現在已是國內娛樂龍頭之一的優田公司的頂樑柱和大股東,潘鳴駒要做些重大決策前也習慣性會先問過他的意見,就好比現在,掛了電話忍不住啐了口道:「就會給我惹麻煩,」然後給卓耀把事兒說了。
原來是公司一個在熱捧的偶像不慎從自家陽台上摔下斷了幾根肋骨,當然這只是對外的說法,他們一聽就知道無外乎是吃了些不乾不淨的東西,讓腦子不清楚的緣故,這又不是第一回了,只是連累著他手裡的一大波工作全要因此跟著停。
「其他都能先放一放,赫定川的電影要怎麼辦?被他知道了,幾年內優田別想再上這小子的船。」要不是地點不對,潘鳴駒已經要爆發了。
卓耀想了想:「找個人頂上去。」
潘鳴駒是急性子:「誰?你也知道那大導演的脾氣,要臉要演技,還要跟投資商那裡都談妥。」
卓耀沒回答,他覺得這事兒可以回去再說,但一個人卻先他一步道:「夏峻桐。」
卓耀和潘鳴駒一道望向說話的李熒藍。
萬河則奇怪地注意到他們兩人的表情都有點詭異,仿佛無奈中又透著欲言又止的感覺。
這個夏峻桐萬河自然也知道,並不是他紅,而是李熒藍曾多次表示過對他的關注。李熒藍不是個熱絡的人,除了朱至誠,他在圈裡幾乎沒有好友,由此才顯得這樣的關注更屬異常,萬河也曾在一開始短暫懷疑過李熒藍是不是對人家有好感,畢竟演藝圈單的雙的都不稀奇,可是後來證明那些似乎只是他的錯覺。李熒藍應該就是心血來潮,因為夏峻桐的行程他從來不上心,別人告訴他他也沒興趣知道,但是萬河卻又見到過李熒藍因為盯著夏峻桐的海報而神遊天外,又或者是看他演的電視劇可以一看就是一整晚,雖然這樣的頻率很少,幾年來也只出現過一兩回而已。
最後萬河只有得出如下結論:這孩子的心思真讓人摸不透。
潘鳴駒看著卓耀,卓耀對他抬了抬下巴,潘鳴駒立時會意地離開了,順便把萬河一道扯了出去,直到房間裡只剩下舅甥兩人。
卓耀走到李熒藍身邊,伸手拉開他的床頭櫃,就見到裡頭東倒西歪了好幾瓶安眠藥。卓耀把它們拿出來,一一擺到李熒藍面前。
李熒藍淡然地解釋:「我家太吵了。」
卓耀道:「那一會兒跟我回去,這些不用帶。」
李熒藍沉默。
卓耀起身,要喊謝阿姨進來給李熒藍收拾東西。
李熒藍忽然道:「我看到他了……」
卓耀一愣,轉過頭看著外甥。
李熒藍臉上是認真堅定地表情,他把話重複了一遍:「我看到他了,一共三次,一次在槐山酒店,一次在我前幾天去公司的路上,還有一次在西廣場工地,我都看到他了,我沒有眼花。」
卓耀皺起眉:「這話你之前也說過,記得麼?你拍戲的時候,睡覺的時候,上課的時候,還去埃及旅行的時候,你都說過。」
李熒藍搖頭:「那都是幾年前的幻覺,但這次是真的!他回來了!」
「熒藍,」卓耀嘆了口氣,看著李熒藍的眼睛,戳穿他的自欺欺人,「高坤已經死了,六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