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將眼前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好，視作理所當然。

    以至於，有些忽略了，這個男人的感受。

    因為，她以為，自以為這個男人強大，聰明，所以可以抵擋世間任何傷害。

    可是強大也好，堅強也好，這都不是自己該忽略這個男人的感受，去傷害他的理由。

    是自己……犯錯了啊。

    夜初鳶看著權慕夜。

    哪怕是在發怒，生氣，可這個男人看起來依舊冰冷，不動聲色。

    若不是剛才那一句「夜初鳶，我不高興」，自己又怎麼會知道這男人的堅強的外表下，有著怎樣一顆敏感的心？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初她從浴桶里站出來的時候，這個看似對她並不尊重，為所欲為的男人，才會忽然轉身吧？

    他在走向自己。

    而自己，卻未曾想過靠近他。

    權慕夜看著眼前這個，像是在發呆，又像是在看自己的女人，好似迷茫，不知所措，又帶了些愧疚。

    權慕夜沉默了兩秒，沒有給夜初鳶一絲反應的時間，轉身就走。

    他不是傻子，他看得出來，夜初鳶沒有做好準備，亦或是從未想過做準備——

    來面對自己的感情。

    他現在的轉身，與其說是不想逼迫夜初鳶，倒不如說是想讓這個女人做好了決定，再來找自己。

    感情這東西，不可能只靠一方去主動，就能修成正果啊。

    夜初鳶沒有攔著權慕夜的離去。

    按照一般發展，她應該衝過去，抓著權慕夜的手，一副醒悟過來的表情，興沖沖的跟這個男人說：「我們去吃一頓飯吧！」

    但是，她做不到。

    想像，是不能跟現實劃等號的。

    她在心裡想像了一萬次，拉住這個男人，賴著他，拖著他去吃飯。

    可現實，她如果敢這麼做，那她和權慕夜，就真的要……

    糾纏不清了。

    她不會忘記，現在她與權慕夜的放肆，僅僅是因為他們約定好的一月之期，而不是她有能力抗衡外界的壓力，與權慕夜在一起。

    輕嘆一聲，夜初鳶揉了揉眉心，轉身朝權慕夜相反的方向離開。

    有那麼一瞬間，她很感激權慕夜沒有逼迫自己，硬要一個答案。

    那樣的話，自己只能再次拒絕這個男人，兩人又一次決裂，然後……

    自己，與這個男人，再無任何交集。

    可權慕夜沒有。

    所以，她還能繼續裝傻，呆在權慕夜的身邊，若無其事的玩鬧。

    說她卑鄙也好，恃寵而驕也好，她現在就是不敢戳破那層窗戶紙，只想跟這個男人，度過最後一點，能讓她放肆一些，高興一點的日子。

    「原本以為來到這個世界後，能為自己而活，現在看來，還是天真了些。」

    夜初鳶抬頭，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連自己的感情都不能隨心所欲，算什麼為自己而活呢？夜初鳶，你知道一月之期還剩多久嗎？抓著這最後的快樂不放，不惜去傷害別人，只為讓自己開心——」

    開心……嗎？

    夜初鳶腳步頓住。

    「唰！」

    她忽然轉身，飛快跑去——

    「啪。」

    然後，一把抓住了那個，差點要走出她的視線，不知消失在哪裡的，男人的手臂，一把將他給拉扯到自己眼前——

    「我不開心。」

    不等那個男人眼中的驚訝平息，她開口，似乎嫌這平淡的語氣不足以表達，她學著權慕夜先前，加重了語氣：「權慕夜，我不開心——憑著不斷忽視、傷害你，以此來維持我們之間短暫的平靜，我……不開心！」

    非常，非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