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蠻荒部族的公主，這些人都是她的子民，父親曾經說過，身在王族，就算有多身不由己，也不能憎恨百姓，你要相信，他們曾經也是善良過的，他們不過是受了小人的矇騙。

    事到臨頭，無言以對，唯有淚兩行。

    錦沐一下癱坐在台上，忽然間他竟是覺得如此諷刺。

    當年，他所知道的，不過是巫祝和娘親合謀說要讓他當上族長之位，他不知道李玉兒還活著，他也不知道誰是他的父親。

    他曾經問過李玉兒，自己的父親是誰，李玉兒只說他的父親早就死了。

    不願提及母親傷心事，所以他不曾多問。

    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父親，居然……居然是……巫祝大人。

    那個被蠻荒部族一直信仰著的巫祝。

    錦然緊閉的眼眸，突然睜開，她掃視人群，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人群中的徐嬤嬤和蒼莫已經完全看傻了眼。

    黑壓壓的人群里，徐嬤嬤在重複了當年所有場景後，竟是覺得恍然如夢。

    許是徐嬤嬤做久了，她竟然剛剛想起來，她就是李玉兒……

    「你？」蒼莫回頭看了徐嬤嬤一眼，這個看似良善的女人，居然是最陰險毒辣的那一個？

    葉曦玥一把握住錦然的手，「我知道你在找什麼，別急。」

    錦然像是尋到了一個支柱，緊緊的握著她。

    凰君夜轉過身來，望著人群。

    蒼莫突然一把扣住徐嬤嬤的肩膀，「走，跟我上去！」

    「不……」徐嬤嬤猛然搖頭，「不不不！我不要上去，我不要！」

    「由不得你！」蒼莫一把扣住徐嬤嬤的肩膀，朝著台上疾飛而去，兩人雙雙落在台上。

    所有的人，視線『唰唰』看著徐嬤嬤，那一張和藹慈祥的臉。

    假的！

    人們心裡不約而同衍生出這個想法，假的！

    「不！」徐嬤嬤渾身顫抖不停，看著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她突然間覺得好緊張，「我不要待在這裡……」

    她轉身，就要跑下台去。

    錦然突然抽出廖雲凡身側的佩劍，『唰』的一下架在徐嬤嬤的脖子上，她望著徐嬤嬤的背影，不，是李玉兒。

    錦然雙眸如同沁了血，「李玉兒？！」

    李玉兒不敢轉過身，她微微彎著脊梁骨，常年的奴僕生涯，幾乎讓她習慣了她就是一個下人，而非二十年前的二夫人。

    「好一個蛇蠍婦人！」錦然一字一句，如刀如箭，「你怎麼下得去手？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你我待在一起，李玉兒，你可有良心悔改過？」

    如果說恨，錦然是在場之中最有資格恨，也是最能恨的。

    親眼目睹著雲水澗被冥火吞噬，親眼看著父親慘死，看著族人被惡靈吃的只剩骨頭，如今揭開真相，她恍然發現自己相依為命了二十年的人，居然是當初主導這件事的主謀？

    諷刺！

    這不是天大的諷刺是什麼？

    「因為你，我家破人亡，我被迫流離，我失去女兒，李玉兒，這二十年，你為什麼不殺了我？你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