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知道，只要她敢死，該她承受的東西，我會千百倍的奉還給她在意的人……」

    秦梟話音落下，莫小野和雪九同時渾身一顫。

    身體的無力感越來越濃，莫小野知道自己該走出幻境了，可是，卻像是有什麼東西再拖著她，不允許她離開。

    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力量在飛速流逝，她拼命咬牙閉眼，想要出去，再一睜眼……眼前已經是一片艷紅。

    凌雲的山巔，張燈結彩的喜慶，她有些暈暈沉沉，已經不太能看清楚遠處那密密麻麻的賓客面孔，她只能看到，眼前，盛裝的秦梟和妖媚的鬼姬，還有依舊穿著那一身染血白衫的雪九。

    高台上，鬼姬和秦梟面對面站著，四周到處都是恭喜的聲音，雪九站在台下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哎呀……」鬼姬忽然嬌呼一聲，然後就是抬頭無辜的看著身邊的秦梟：「我的鞋髒了。」

    說罷，鬼姬就是垂眸看著站在台下的雪九。

    秦梟眯了眯眼，扭頭朝雪九冷聲開口：「過來給她把鞋擦乾淨！」

    雪九身體猛然一僵，沒有動……下一瞬，秦梟彈了彈手指，遠處，被高高吊起來的幾個人中，一個少女一聲尖叫，跌落到身下的萬丈深淵，深淵裡面，是翻滾的地獄火，那少女落下去，連呼聲都沒來得及發出，瞬間變成焦炭。

    莫小野呼吸一滯，然後就看到，雪九動了。

    一步一步，僵硬的走上台階，雪九站到那兩人身邊，抬頭，面上以往的高傲已經盡數消失，巴掌大的臉蒼白的近乎透明，開口，聲音卻很平靜。

    「我擦了鞋就能放過他們了嗎？」

    秦梟還沒開口，鬼姬挑眉輕笑：「要不你先擦了……我們考慮考慮再看咯。」

    莫小野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了，可是沒辦法擺脫，她就睜大眼看著那一處，她看到，雪九緩緩蹲下去，用自己的袖子去擦鬼姬鞋上根本不存在的污漬，手剛伸過去，卻被鬼姬忽然踩到腳下……狠狠研磨。

    雪九面上的神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很平靜，半晌，直到鬼姬鬆開腳，她才是緩緩將手收回來，手背上，一片血肉模糊。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踩到你了，你也不知道說一聲……」鬼姬掩唇一臉無辜朝秦梟開口：「我真不是故意的。」

    秦梟面無表情。

    雪九抬頭靜靜看著眼前兩人，低聲開口：「請問，可以放了他們了嗎？」

    秦梟眯眼，鬼姬頓時笑出來：「我考慮過了，答案是……不能！」

    說罷，她就是眼唇笑起來。

    看著以往高高在上的雪九這麼被她凌辱，她感覺到一種任何時候都沒有過的滿足感，尤其是在秦梟還站在她身邊的時候。

    雪九忽然抬頭，莫小野頓時渾身一震……她在雪九眼中看到了危險的光芒。

    下一瞬，所有人都沒有反應上來的時候，雪九身後驀然九條尾巴刺出來……手中一道寒芒刺出去。

    鬼姬頓時驚呼一聲：「沖禁制，雪九你不想活了……」

    話音未落，她就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句蠢話。

    「我死之後，也就管不了他們了。」雪九神情很平靜，手中的匕首直直刺向秦梟……身後九條飛舞的尾巴將四周所有人隔絕在外。

    九尾天狐殊死一搏的時候，那些人竟是在這片刻間根本沒辦法近身。

    看到雪九手中的匕首直直刺向秦梟，莫小野驚呼一聲，眼前頓時一片血紅……驀然睜眼，她就看到，眼前那些情形都已經消失不見。

    而此時，她渾身癱軟，明顯是脫離的徵兆，正被黑鴉背著，艱難的走過奈何橋。

    而奈何橋兩側，無數惡鬼從黃泉水中伸出鬼爪朝他們拽過來……貓魑在後面護著東倒西歪不住哀嚎的小狼，這邊，黑鴉背著她，看著前面密密麻麻交錯的鬼爪，黑鴉眯眼，蹭的劃破了自己手臂，將自己的鮮血朝前面的黃泉水中甩出去。

    黑鴉的鮮血落入黃泉水中，那些想要爬上來拽他們的惡鬼連忙縮回去貪婪的追逐那些血液，前面終於有了空隙，黑鴉連忙背著莫小野朝對岸走去。

    莫小野發現，黑鴉腳下也很艱難……奈何橋上，誰都能看到前世，誰都會耗費心力！

    黃泉水中惡鬼太多，只是瞬間，就將黑鴉那些鮮血蠶食殆盡，前面的橋上再度被鬼爪籠罩……莫小野看到黑鴉再次找自己手臂划去，她連忙開口阻止，可一向聽話的黑鴉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看也不看，將自己手臂猛然劃出一道口子，鮮血噴湧出來，他就那麼任憑自己鮮血朝橋下流淌。

    那些惡鬼再次去追逐黑鴉的鮮血，黑鴉終於背著她走到了對岸，剛一下奈何橋，黑鴉就是腿一軟往下跌落。

    可落地的前一瞬，他猛然側身，讓莫小野跌落到他身上，自己充當了人肉墊子。

    莫小野咬牙爬起來，連忙按住黑鴉深可見骨的傷口，咬牙調動枯竭的內息，將妖氣一絲絲渡進去，慢慢的，黑鴉傷口的鮮血才是緩緩停止，終於鬆了一口氣，她抬起頭，就看到黑鴉安靜的看著她，靦腆笑了笑：「我沒事。」

    「什麼沒事，這是血，不是自來水！」莫小野有些懊惱。

    都怪她被幻境給拖住了，要不然也不會連累黑鴨，她的內息倒是能調節恢復，黑鴉失血過多，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想到幻境中的情形，莫小野又是有些晃神。

    那樣滿是陰森邪惡氣息的秦梟，那個絕望卻又驕傲，明明愛著，卻又決絕的雪九，那鋪天蓋地的鮮血和密不透風讓人喘不過氣的悲傷，似乎還籠罩在她的心頭。

    她在秦梟眼中看到過對雪九極致的愛，也看到了極致的恨，這極致的愛恨讓她很難想像，他會把感情放到另一個人身上，即便那個人是她自己。

    對面的山壁間有個出口，身後貓魑和東倒西歪的小狼也追上來了，莫小野說了聲走，然後就是扶起黑鴉朝那邊走去，黑鴉不想倚靠著她想要站直，卻因為失血過多，有些頭暈脫力，不得不讓莫小野扶著，閉眼迅速調整自己的狀態。

    就在這時，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