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蓋六宮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心慌
歲梅此時過來,將楊雲溪的意思一說之後,登時秦沁宮裡的人都是驚住了。朱禮那麼一出,算是給了他們致命一擊,而此時皇后娘娘這句話,卻是如同壓垮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秦沁此時不呆也不愣了,霍然起身目光如刀,剜肉一般死死盯住了歲梅,一句話好似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你再說一遍,皇后娘娘是怎麼說的?」
歲梅哪裡可能怕秦沁?當下便是微笑著將楊雲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末了還嫌不夠,又「善意」的提醒了一句:「秦嬪娘娘可別將這事兒拖延得太久了,這事兒拖延久了可是不好。叫人看著,到時候議論紛紛的,皇后娘娘縱想網開一面,卻也是無可奈何。」
看著歲梅的神色,聽著歲梅這話,秦沁好半晌終於是明白過來:如今果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竟是連個宮人,也不將她放在心上了,也敢出言奚落與她了。
秦沁嘴裡發苦,一路苦到了心底。
這種滋味,自然是不可能好受的。偏生她還無可奈何——生平第一次,秦沁覺得自己是有些後悔了。後悔將宮中的事情跟秦家說,想要秦家給自己做主。
其實想想,若是秦家能給自己做主,她早就是皇后了,哪裡還需要等到現在呢?
只恨她竟是早沒看出這個來。最後反倒是落到了這個下場。真真是……可笑之極。
想當初她剛進宮的時候,是何等的風光?而如今呢?
當初她可以盛氣凌人的用行動告訴別人:她秦沁,是除了太孫妃之外最大的勢力,誰敢得罪她,就等於是走到了死路上。
她甚至都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楊雲溪時候,楊雲溪面對她給的賞賜時的神情。
可一轉眼,她卻是又成了什麼樣呢?而當初那個任由她拿捏的人,卻已經是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可是任意的拿捏她了,甚至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引以為傲的德妃封號,此時竟也是成了一個笑話。
她秦沁,竟是何其的失敗?!
嘴裡幾乎被咬出了隱約的血腥氣息,秦沁生生將這一口氣咽了下去,深深的看了一眼歲梅,而後如此說了一句:「娘娘的手段,臣妾卻是服氣了。」
這話意味深長的,也不知她是真的心悅誠服呢,還是只不過是在譏諷自己,也譏諷楊雲溪。
歲梅仍是微笑著:「皇后娘娘可並不曾用什麼手段。這一切都是秦嬪娘娘您自己找的不是麼?」
歲梅這話說得再是有道理不過,而這話又猶如是一根鋼針,瞬間又狠狠的就這麼直接刺入了秦沁的心頭,直將她刺得心中疼痛,直將她刺得鮮血淋漓,直讓她覺得……生不如死。
有什麼嘲諷的話還能勝過這一句呢?
秦沁覺得自己已是成了這宮裡最大的笑話了。昨日還是高高在上,心頭盤算著如何壓下皇后一頭,看一看皇后狼狽的樣子。而如今,她卻是成了那個最狼狽的人了。
不過到了這一步,再多說也是無益處,所以秦沁只能將這一口氣狠狠的咽下去,然後將心頭的情緒也都狠狠壓下,儘量讓她自己看起來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
而她自己不知道的是,她整個人其實這會子看上去……甚為狼狽。一向傲霜賽雪的清冷神色,此時早已經維持不住。而那種驕傲的神采,也仿佛是被什麼不知名的東西吞噬了,再不復存在。
仿佛被褫奪了德妃這個封號之後,她也就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秦沁只是那麼徒勞的挺直了自己的背脊,然後竭盡全力的維持住淡然:「我會儘快的。不過阿媛的東西不少,卻是要好好收拾一陣子了。」
歲梅微微一笑,和氣的提醒秦沁:「靜佩公主的東西卻也不必秦嬪您收拾,畢竟靜佩公主也不一定會跟著搬過去,還得娘娘問過皇上之後才能定奪,所以暫時倒是不必收拾。您說呢?」
秦沁登時就被這句話澆了一個透心涼。整個人都是僵硬在了原地——阿媛若是不跟著她去……她的生活還有什麼意趣?
光是想了想那樣的情景,秦沁便是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戰。
一直以來,阿媛不僅是她地位的鞏固,更幾乎是成了她在宮中掙扎存活的唯一信仰和支柱。沒有阿媛,她該怎麼過?慢慢長夜裡,寂靜白日裡,她又該如何度過?
巨大的心慌強行將秦沁俘獲,然後用這種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