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天色已經微微暗了。

    燕懷離手捧著一本書，卻沒有看，正一臉好笑的看著她。

    昇平趕緊坐直了身子，揉了揉壓的有些發燙的臉頰，有仔細回顧了一下自己睡覺時應該沒有什麼不妥當吧。

    「什麼時辰了？」

    這會兒光線很暗，看著好像不早了一般。

    該不會，在馬車裡睡了一整天吧。

    燕懷離將手中的書卷乾脆合起來，收到桌子旁的暗格里：「嗯，倒也沒睡多久，這會兒也不過是正午。」

    「不會吧。」昇平挑開了馬車上的帘子，望了望外面，果真，太陽還掛著當頭，只是白慘慘的，像冰冷的月光一般。天邊倒是飄來了幾朵烏雲，厚厚的堆積在一起。

    「要下雨了。」昇平看著天邊的烏雲，喃喃自語道：「這雨雪，若是早來些，該多好。」

    若是雨來的早一些，農民就不至於顆粒無收，那麼流民，暴亂，這些都會消失，楚國還是那個楚國，她仍然是陪伴在父皇母后身邊的公主。

    可若是那樣，又怎麼會遇到他呢。

    昇平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死胡同，是平淡無奇的過完安樂的生活，還是用一座城池的代價換取今生與他的相遇？

    「看個天氣，都能看的神遊，我也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車裡的話打打斷了她的沉思。

    她忽然清醒過來，去想這些沒用的，她也真可算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無論選擇的結果是什麼，事實上，她已經同他一起坐在馬車上，幾個時辰後，她將永遠的離開大楚，或者說，也許，以後都再也沒有大楚這個國家了。

    等待它的命運是吞併還是瓜分，已經不再重要。而等待自己的命運是什麼，同樣也不再她的思考範圍內了。

    既來之，則安之。命運已經做好了安排，就像他們的相遇，或許早已經註定了的。

    「恩，我確實是個傻瓜。」昇平噗嗤一笑，自嘲道：「我剛剛啊，在想，世間許多事情，到底什麼是因，什麼是果。人與命運的抗衡，到底是垂死掙扎，還是逆境中求生存。」

    燕懷離有些詫異她居然在想這個，果真是人經歷過一些事情才會成長嗎？

    他不動聲色的問道：「哦，那你得出了什麼結論呢？」

    「因與果，本來就是一個循環的問題，就好比你問是先有母還是先有女，母也曾經是女，而女是以後的母親，如此循環，根本找不出根來。」

    昇平露出一個調皮的笑來：「至於人與命運啊，其實，垂死掙扎和逆境中求生存，不都是一個詞嗎？好像換了一種說話，就立馬不一樣了，有時，改變人的不是環境，而是內心。」

    「若心平靜如水，自然不會盪起任何漣漪。若內心足夠強大，自然也不會被任何事情所擊倒，不是嗎？」

    她歪著臉，十分俏皮的看著燕懷離，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昇平這也是故意的，她就是滿口胡鄒，只是想看燕懷離跟自己鬥嘴的樣子罷了。漫長路途，有個人鬥鬥嘴，也不錯。至少日後，還有內容可回憶。

    不成想，燕懷離卻點了點頭：「恩，分析的很對。」

    「啊？」昇平瞪圓了杏眼：「你覺得我說的對？」

    「很對。」燕懷離給予肯定：「特別是那句逆境中求生存，其實同樣的事情為何每個人處理的不同，就在於心境。所以你說的很對，只有內心的強大，才是真正的強者。」

    見昇平還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燕懷離倒是笑了：「怎麼？是不是肯定了你的觀點，你不太滿意啊？」

    「就是有些吃驚罷了。」她小聲的嘀咕著，正欲開口，馬車忽然停了。

    接著，車把式的話傳來：「大人，漢陽渡口到了。」

    「知道了。」燕懷離先站起身來，跳下馬車，而後伸出手，欲要攙她。

    「我自己來。」昇平也學著燕懷離的樣子便要往下跳，剛伸出去一條腿便忽然感覺一個大力天旋地轉，緊接著被擁入一個結實的胸膛。

    閉眼，再睜開時，燕懷離那張含著笑意的俊秀臉龐便印在了眼底。

    「你，討厭！」

    昇平的臉漲得通紅，急匆匆便要從他懷裡往下跳。

    燕懷離這次倒是沒有桎梏，很快便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