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大畫家 第六百九十六章 曹老的信_頁2
更新:11-16 07:11 作者:杏子與梨 分類:科幻小說
接下來十幾秒里所發生的每個瞬間,劉子明心中都清晰的像是昨日發生的一樣。
他搖下車窗,探頭去看,不理會司機問他怎麼了。
就這麼一直看著。
看著那穿著藍色裙子的母親,從一個攤邊轉身,小步追趕著前方拿著一罐橘黃色菠蘿啤的孩子,她們慢慢的遠去,慢慢的消失在了街角的人群中。
與二十歲時,靠著一幅「一樹百花,花意百變」的《百花圖》,拿了魔都雙年展金獎的唐寧不同。
終劉子明的一生,他都極其討厭畫那些菊花、牡丹、月季、芍藥這些題材。
或者說。
他很討厭「意象」這個概念,討厭用菊花指帶君子,討厭用玫瑰指帶愛情,討厭用牡丹來表現雍容與富貴
討厭那些藝術領域裡,所有約定俗成的規矩與法度。
劉子明覺得。
古往今來,繪畫、雕塑、文學或者詩歌,已經有太多太多,數不勝數的創作者都做過了同樣的東西。
一遍又一遍。
一百遍又一百遍。
一萬遍又一萬遍。
這樣無休止,無盡頭的重複用這種符號化的事物來在畫紙上來表達某種崇高的概念,它最終的結果不是把「符號」崇高化,而是把「崇高」符號化,抽象化。
春雨、秋水、芙蓉。
這些都是很好、很美的事物,尤其是在它們第一次出現在畫紙上,被藝術家們賦予別樣的含義的時候。
那一定是美術史上里程碑式的瞬間。
但當所有作品都被這樣的意象堆滿,就像是將成百上千束花滿滿當當的硬塞進一隻瓶口只有硬幣大小的細頸花瓶中。
最終。
整幅作品中將再不剩下什麼真實的概念。
只有抽象的印象在彼此擠壓,彼此碰撞。
最終。
劉子明認為,它們就像在水上作畫一樣,從虛幻的概念中孕育,又將消彌在虛幻之中。
詩歌本是世界上最為精煉的文本。
是對於美,對於情緒的萃取。
然而如果萃取到了通篇都是由愛、恨、痛苦、悔恨、喜悅、善良、邪惡這些抽象的詞彙構成。
那麼又會變得毫無任何美感可言。
嘶心裂肺的哭泣與狂喜變得和檳榔攤的小店用大喇叭叭叭喊出的「禁止隨意吐汁,禁止隨意吐痰」的標語同樣的庸俗也同樣的無趣。
繪畫也是如此。
劉子明眼裡,如今很多先鋒藝術作品。
畫家創作的時候雄心萬丈,認為他們的畫作中將容納一整個世界,覺得他們將月亮摘下,放進了作品中。
結果。
在外人看來,他們不過是在對著一盞茶杯,想要用一根調羹撈起月光的幻影。
他們為用勺子托住了月亮而欣喜若狂。
嘩啦一聲。
撈出之後。
卻又什麼都沒有剩下,只有渾濁不清的幾點被咀嚼後的殘茶根。
他討厭做殘茶根一樣無聊的人,也討厭畫殘茶根一樣無趣的畫。
就像。
他也並不太喜歡顧為經的那幅《紫藤花圖》一樣。
畫的不錯。
很不錯。
或許這樣的畫家最終的成就也能達到很高的地步。
但終究也只是些無聊的作品和師妹唐寧一樣的無趣也無聊。
甚至「無害」。
某種意義上,無害可能比無聊更加糟糕,就好比電視上的那些英國的脫口秀演員。
區分在台上表演的單口喜劇演員是英國人還是美國人,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如果他喜歡在台上玩地獄笑話,諷刺Trump,開兒童色情玩笑,那麼他大概是美國人。
如果他在台上開場白是聊天氣。整天說的都是那些無害無聊且無趣,散場三分鐘以後,就忘掉對方的東西。
那麼他很可能就是英國人。
劉子明只是搞不明白,年少時那種如遭雷擊的感受是怎麼回事。
他為什麼會這麼多年過去了,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