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叢嵐 第九十六 平安
巨劍因失去力量的供給而崩散開,被徹底劃破喉嚨的蝙蝠脫力掉落,在閃現的瞬間,有人翻身落下踩在他斷頸之處,黑焰附著於傷口順勢侵入內部,將不足一拳之外的核心徹底吞噬。
桑衍踩著蝙蝠不再活動的屍體,從斷頸處噴出的血液濺了她一身,那些逐漸回返的黑焰帶著絲絲縷縷霧氣,所過之處污濁的紅色被拭去般消失無蹤。
離火怔怔望著站在絕對黑暗之前,目光冰冷如同人類之外的桑衍,連呼吸都被抑制住,少女身側的火焰不懷好意的向著他的方向望來,襯著少女蒼白的皮膚,一種莫名的陰冷攀上心口。
直到慕流央自他身旁走過,毫無察覺般站在了桑衍面前。
「阿衍。」他從袖中拿出手帕遞在桑衍手中,隨即踢了踢已經死去的蝙蝠王,打量著對方肩膀上灰白色一雙骨刺。「阿衍想要嗎?能做雙好匕首出來。」
感覺好些的許行素也走了過來,他看見離火呆愣愣站在原地,有些奇怪的問了一句。「你怎麼了?第一次遇見雲雨獸嚇呆了?」
離火想說他不是第一次遇見雲雨獸,也不是第一次陷入生死危機之中,他畏懼的是少女空無一物的眼眸,只要看著那雙眼,便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會被殺掉的,被那雙並非屬於人類的眼睛。
不遠處的少女,輕一眨眼,低下了頭。
離火驟然清醒。
「嗯?」許行素還在等著他的回答,慕流央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而桑衍垂眸望著蝙蝠的模樣,就如初見那年,她微頓卻沒有停下的腳步一般。
「哪會啊,我又不是第一次見雲雨獸!」他突然的回答叫許行素疑惑的打量了他一眼,而離火興沖沖繞過他湊到桑衍身側,手肘搭上了她的肩膀。「這個這個,能做身上好的輕甲了。」
「禮貌些。」慕流央二指一撣,離火便哎呦一聲挪開了手,他手中長劍一抖,劍尖燃著黑焰,將骨刺挑出,桑衍掃了眼離火,將骨刺撿起。
她不喜歡用武器,不過有時候是有些不方便,那還是留一隻備用吧。
「桑衍。」許行素搶占了離火的位置,從她手中將骨刺抽走,指尖撫了撫十分平滑的表面,解釋道。「我來,回去後刻印好給你。」
「好。」桑衍向著原本被蝙蝠擋住的洞口一望,已經離地面只有數米之遙。「可以出去了。」
「我說,這個能給我嗎?」見幾人都對蝙蝠屍體不感興趣,還惦記著輕甲的離火忍不住開口。「買一身要花不少銀子的。」
「你要就拿走吧。」許行素見他興奮的望過來,急忙拒絕道。「我是刻印師不是工匠,你當我什麼都會做呢?」
「阿衍。」那旁慕流央斜站在洞口處,向面前的桑衍伸出手,意味悠長的眸毫無波瀾的掃過離火,又被離火不甘示弱的望了回去。
「哼。」慕流央垂眸笑了一聲,拉著桑衍走出地穴。
「傻站著做什麼,你看上他了?」自他身側而過的許行素壞笑一聲,忍不住小聲慫恿道。「那人美不美?沒見過吧?這可是我們東亭第一美人,你不追求試試?」
「……」離火猶豫片刻,突然疑問道。「他不是個男的嗎?」
許行素如同被定身般立在了原處,離火是真的沒看明白這幾人的關係。「雖然穿的花里胡哨了一點,女氣的不行,但怎麼看也是個男的啊?」
離火自己怔住,提高了些聲音。「他是女的?不能吧這還能看錯了?」
許行素恨不得掐死他算了,一句話沒說跟上了慕流央二人。離火一個人站在洞穴中,不明所以的沿著蝙蝠傷口將其雙翼上的薄膜摘下,突然回憶起桑衍冰冷的目光,笑著一搖頭,兩步助跑躍上洞口。
可怕的並不是桑衍。
畏懼的是畏懼本身而已。
總有一日他也會如慕流央一般視這陰寒入骨為無物,畢竟,他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
……
「所以,你就把她打昏了?」慕流央站在還沒有甦醒跡象的半雲姝身側,而雙手環胸的蘇猗湖正在和桑衍講話,聞言回過身來。
「不然呢?」蘇猗湖嘆了口氣。「你們不會也想殺了她吧。」
桑衍沉默的注視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身上絕對有黑白眼,要是死在這裡,會很難辦啊。」蘇猗湖捏了捏眉心,自己不過是來看個熱鬧,怎麼就把自己繞進去了呢?
「阿衍,算了。」慕流央倒不是完因為難辦的蘇猗湖才做出這個決定的,當然了這也占很大一部分。「半雲姝代表的是詭術勢力,她的暴露不會影響到主謀,殺了她也只是打草驚蛇而已。」
「把她放在這兒也會被吃掉的。」桑衍對這個女人本身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就看慕流央還想用她做些什麼了。
聞言,幾人的視線逐漸向著下方漂移。
「不如把她放在蝙蝠屍體旁邊怎麼樣?」一直沒怎麼開口的離火舉手,笑意純然說出的話卻不怎麼無辜。「嚇唬嚇唬她也算是教訓了。」
想到那具血淋淋腦袋歪在一旁的屍體,許行素唇邊浮現出一抹壞笑。「贊成。」
「嗯。」桑衍點頭同意,於是幾人一起向離火望去,突然明白誰提出來就要誰去乾的離火長長的嘆了一聲,認命的拖著半雲姝向主洞口處走了。
離火離開後,一瞬間安靜下來。
「為什麼你會這麼為難?」桑衍突然的開口叫慕流央臉色立刻有些陰沉,她望見對方青如煙雨的眸子,有些疑惑。「怎麼了。」
「怕是因為,束柳宮的聖子是有婚約在身吧。」許行素看著不肯看對方一眼的蘇猗湖和慕流央,心道這二人不過是點頭之交,怎麼突然連醋都吃上了。
「聖子?」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是指蘇猗湖,桑衍提出了一個很直白可行的建議。「把那個婚約對象殺掉不行嗎?」
「誒這、這不行啊!」蘇猗湖難得的失態叫慕流央眸中青色更重,蘇猗湖皺著眉掃他一眼,聲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