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比雙眼看到的，要更加的清晰一些。

    萬詩雨也看到，她被一根根的秩序一般的鎖鏈，囚禁在一座黝黑而昏暗的天牢裡。

    四方都是符文化出的石柱一般的東西，而她的隔壁的囚牢裡，鎖著一名身材殘破手腳全部被斬斷了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眉心有一道血色的殺戮印記，看起來威風凜凜，但是那如枯草一般的頭髮，那已經失去了雙眼的黑洞般的雙眼，以及額頭上已經明顯生出的皺紋，都無一不說明，這男子如今的情況，非常的糟糕。

    「前輩……」

    萬詩雨呼喚了一聲。

    那男子的頭轉向了萬詩雨，似乎和萬詩雨的意識觸碰到了。

    「孺子可教，竟是立刻學會了這般觀想之法，真是天賦驚人，這樣的實力，若是踏入我帝魂族，定然是魂族的希望啊。」

    那男子悵然說道。

    「前輩，帝魂族，乃是人族的死敵，前輩這般話，以後莫要再說了。」

    萬詩雨立刻冷聲道。

    「死敵？不，帝魂族是救世的種族，所有人都錯了，不然，如今為何老夫會被囚禁於此，女娃兒你又為何會被囚禁於此？老夫告訴你，這裡是萬龍窟深層次的監禁之地，你信嗎？老夫告訴你，這一切，都是被人族自己所算計的，你信嗎？」

    那中年男子冷笑了一聲，話語之中，充滿了極致的諷刺之意。

    萬詩雨根本不信。

    但是她不得不信。

    因為她眼下已經被困死在了這裡。

    而這個中年男子，也同樣如此。

    這樣的狀態下，近乎於隨時都有可能死去，那麼，還有什麼必要撒謊？

    人之將死，其言也真。

    這樣的情況下，謊言的可能性，近乎為零。

    萬詩雨不覺得這樣的狀態，是這個人處心積慮的靠近自己的手段，更不是什麼算計和布局，因為她沒有什麼秘密和能力，也沒有什麼值得對方如此算計的。

    萬詩雨很清楚這些，所以，她縱然不願意承認，心中，其實也已經有些信了。

    「我……」

    萬詩雨沒有說話，沒有說信，卻也沒有說不信。

    「魂族有句話說，最難猜測是人心，是啊，但凡是和『人』有關的事情，都是最複雜的事情了。在任何的種族之中，其實也只有人族，才是最可怕的，就像是蛀蟲，就像是病毒一樣，毀滅一切。」

    「他們有著最強大的兼容能力，有著可以持續發展和提升的能力和智慧，有著無比強大的融合能力和吞噬能力，任何生命，他們都可以吃，以各種想不出的方式去吃，吃了，那些好的傳承，就會在他們的體內存留。」

    「這是絕大部分種族都做不到的。」

    「而且人族之間的內鬥，使得整個世界遭受到了一次次的衝擊和毀滅。」

    「人類的欲|望，也是沒有窮盡的。」

    ……

    這中年男子唏噓的說道。

    不過，說了一些話，他便不說話了。

    似乎，對於他而言，也已經沒有什麼話值得說了。

    因為，萬詩雨，也是人類，也是人族之人。

    和人族之人談人性的惡劣，這中年男子，又覺得格外的諷刺，格外的好笑。

    只是，這中年男子卻不知道，他這樣的表現，反而讓萬詩雨更加相信了。

    這種心態，沒有經歷的人不會懂，但是萬詩雨卻經歷的並不少，特別是和姜辰在一起的時候，她經歷了許多人一輩子都無法經歷的事情，所以她反而可以明白。

    萬詩雨嘆息了一聲，道：「前輩，您在魂族必定有著極高的地位吧，怎麼會，落入這般田地？」

    那男子感應了萬詩雨一眼，道：「女娃兒，你的能力也不低，而且你的萬劍訣的氣息……很純正，想來你是聖劍宗的核心人物吧？核心弟子？聖女？聖劍宗，曾經的萬劍天這絕世人物開創的宗門的傳承弟子啊，竟是也落到了這裡，那麼老夫落得這個地步，又有什麼呢？」

    「要說，只能說老夫眼睛瞎了，養了一個逆子。」

    那中年男子冷笑了一聲，說道。

    「前輩，您……」

    萬詩雨微微遲疑，卻不知道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