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

    可惜事發當天賈維斯是在飛行器里，飛行器不具備錄像功能，所以沒能把伊斯貝莉自己跳下房頂的畫面拍下來。就因為沒有證據，他不知道要怎麼和托尼·斯塔克說這件事，且也許他說了，托尼也未必會在意，畢竟伊斯貝莉傷的太嚴重。

    「威脅到生命的舉動，為什麼您要那麼做呢？」

    當伊斯貝莉傷勢大好，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賈維斯這樣詢問她。

    病房裡只有一盞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佩珀在旁邊的病床上睡的很沉。伊斯貝莉的臉整個都隱藏在黑暗中，看不出是醒著還是睡著，良久的寂靜之後，她不咸不淡的聲音響了起來：「與你有什麼關係嗎，你只是一款忠於托尼的智能程序而已。」

    「……」賈維斯沒有說話。

    她繼續說：「照顧我是托尼給你的指令，我很感謝你一直以來的保護。」說到這，她驀地換了個溫和的語調，「我只是個小孩子，當時風太大沒站穩而已，你應該相信我，難道你認為我是故意跳下去自殺麼？托尼不會相信的，賈維斯你忘了麼，我今年……才三歲呢。」

    「……」

    賈維斯沉默著，他看不透伊斯貝莉，也弄不懂她究竟想做什麼。如她所言，他確實只是個聽命於托尼·斯塔克的人工智慧程序，就算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但面對複雜的人類，依然無法全面理解他們的情緒和想法。

    「您說的對，保護您確實是斯塔克先生給的命令。我想您應該休息了，抱歉，打擾了。」

    除了結束對話外，賈維斯想不到其他辦法。

    他願意試著去相信她給出的解釋，因為她真的只有三歲。

    *

    九個月後，加州迎來了令人討厭的冬季，討厭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持續的降雨。

    「莉莉小姐，雨勢正在變大，為了您的身體著想，請您遠離台階，退到雨絲飄不到的房裡來。」

    賈維斯緊緊盯著站在外面的女孩，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從台階上摔下去。

    「……」

    女孩沒有吱聲，只伸出手去接外面吹進來的雨絲，落在手心潮濕還帶著點冰冷。

    「需要我為您聯繫斯塔克先生嗎？」

    賈維斯再次出聲。

    她終於有所反應了，收回手轉身往屋裡走。

    「嘿，貝莉。」

    剛一進去，就碰到上樓的佩珀·波茲，她端著一份熱牛奶和草莓蛋糕。

    「你的臉色有點差，是哪裡不舒服嗎？」佩珀放下手裡的食物，關心地走到女孩身邊，抬起手想摸摸她的額頭。

    「謝謝佩珀，我沒事，草莓蛋糕好香呀。」

    伊斯貝莉不留痕跡地避開了佩珀的觸碰，小跑到桌邊，俯下身子聞了聞桌上的草莓蛋糕，然後對佩珀露出個大大的笑容。

    「要先洗手。」佩珀對她挑了下眉。

    「。」

    伊斯貝莉回她個軍禮，還可愛地吐了下舌頭，而後朝洗漱間走去。佩珀看不到的是，她剛一背對著她，臉上的笑容立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退避三舍的冷意。

    ……

    「您不喜歡波茲小姐。」

    洗漱間裡，賈維斯壓低後的聲音冒了出來。

    伊斯貝莉低垂著眼，手在水龍頭下方慢悠悠轉著，幾秒後才緩緩抬起頭，冷冷看著鏡子裡賈維斯的橙色程序球反射畫面。

    「……」

    氣氛變得有點尷尬和壓抑，如果賈維斯會皺眉，那麼他現在大概是皺著眉的。伊斯貝莉的眼神太寒冷了，不符合她年齡的寒冷，在這層寒冷下面，似乎還隱藏著不耐和殺意，她在討厭他，討厭到想要把他毀掉。

    突地，她換了副表情，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勾著嘴角道：「賈維斯為什麼會認為我不喜歡佩珀呢，她是托尼最得力和看重的助手，也把出院後的我照顧的很好，我很喜歡她，希望你不要誤會，可以嗎？」

    「……好的。」

    「謝謝。」

    她向他道謝，兩隻小手提了提美麗的小洋裝，優雅又禮貌，和剛才一臉冰冷的女孩判若兩人。

    多重人格。

    通過對她言行舉止的觀察和分析，賈維斯想，他應該是找到了對伊斯貝莉最準確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