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俠傳 第6章 鐵椎破空
李亭長見張良答應的痛快,也是滿面喜色,看看昏黑的路徑,指著前面不遠閃著幾星燈光的一個村莊道:「這就對咯,我看你二人夜裡也是回不去了,現在夜裡也不安寧,萬一有沒撤的軍兵,把你兩個當了刺客也是不好,不如暫去我家中歇上一宿,正好今日鄉中三老都來我家中商議社祭之事,就請陳二郎一起商量商量,看看如何辦的體面熱鬧些!」陳平也知張良心中有事,自也不來多說,只是向著李亭長笑道:「那今夜又要叨擾亭長大人了!」
「哪裡話!你陳二郎是有本事的人,咱們戶牖鄉誰不知道你有宰執天下的胸襟,想來也不會久居人下,將來我這亭長說不定還指望你的照看哩!」李亭長也是騎在毛驢上哈哈大笑到,連張良忍不住轉過頭看了陳平一眼!
三人一路說些閒話,李亭長對著神仙方術,也是甚為好奇,好在張良也曾博覽群書,諸子百家無一不知,對付一個亭長,倒也儘自敷衍的過去,陳平倒是聽的時候多些,不時點評幾句,又都在要緊之處,看來也是個學富五車之人,待到了李亭長家中,用過酒飯,便有鄉中三老來拜,張良也不免與會,出些主意,參贊幾句,這一番倒儘是陳平統籌全局,不過半個時辰,便將一個社祭之事安排的妥妥噹噹,連那三老也都不住點頭稱讚,到了第二日一早,兩人又重行上路,向著陳平家中而來!
「夫君回來了!」陳平趕著牛車剛到門口,院中早有一個女子迎了出來,想必便是陳平妻子張氏,相貌倒也盡看的過去,只是陳平所居的這屋子,仍是尋常的茅屋,並無甚麼富庶氣象,張氏見了張良,臉上卻是有些怪異道:「這位先生莫不是宋家莊上宋大倌兒麼?」
張氏這一句話出來,莫說是張良,便是陳平也是滿面詫異,須知他一直疑心張良乃是今日謀刺始皇帝其中兩人之一,這宋大倌兒乃是他故意叫錯的,怎地自家妻子卻都知道了?難不成面前此人跟那宋大倌兒果然有幾分相似麼?忍不住問道:「你又不曾跟我去辦事,怎地知道這位便是宋大倌兒?」
張氏見陳平臉色詫異,連忙將兩人往屋中相讓,臉上笑道:「昨夜你沒回來,我也是掛念的緊,今天一大早有個客人路過,說是你跟那宋大倌兒在路上耽擱了,歇在前頭村子李亭長家中,我因此便知,那客人臨走還留下兩句話來,我也不明白什麼意思,說是你回來了,便給你看看!」
「兩句話?兩句甚麼話?」陳平同張良都是滿腹狐疑對視一眼,看來自己兩人一路都被人瞧得清楚,張氏卻去屋裡拿出一片竹簡來,只見背面用刀刻著兩行字「一車載萬億,追北莫追南」陳平只看得兩眼,臉色忽然一沉,將竹簡交到張良手中,眼光凝重道:「宋大倌兒,這兩句話你可知道甚麼意思麼?」
張良早已瞧見那竹簡上字跡,心中已是頗為震驚,這兩句話明白是留給自己的,所謂萬萬為億,萬億為兆,一車載萬億,乃是一個逃字,追北莫追南,追北者,乃是追亡逐北之意,看來是要自己往北而逃,難道是南邊有人要跟自己為難麼?此人對自己行蹤瞭若指掌,似乎就在自己左近,為何又不願親自告訴自己,卻弄這等玄虛?昨日刺殺始皇帝未遂,本讓張良不過有些功敗垂成之感,可先是有人指點自己藏身逃亡之路,又得逢那少年貴官出言怪異,甚或連自己極為隱秘的真名實姓都被人知曉,天下通緝,其中到底何人將自己底細露了出去也不得而知,今日忽然又有人傳信,當真是怪事頻出,偏生自己又想不出一點頭緒,心中不免一團煩亂!
「家中可有乾糧麼?」陳平見張良臉色陰晴不定,沉默不語,卻是向著自己妻子問到,張氏臉色一愣道:「怎地,你剛回家,又要出門麼?」陳平臉色平靜如水道:「我不出門,不過宋大倌兒要趕回宋家莊去,路上須得帶些吃食,家中還有甚麼乾糧,你盡數拿來便是!」張氏聞言轉身剛要去收拾,張良忽然開口叫道:「大姐且慢,今日那客人長甚麼模樣?」張氏眼中閃過幾絲遲疑道:「來的是一個莽漢,滿面鬍鬚,甚是看不清相貌,身材高大,不過隨身帶了一個布袋,裡面也不知裝的甚麼東西,十分沉重,隨手掛在門口桃樹上,幾乎將那樹枝都壓斷了!」
「原來是他!」張良臉上閃過一絲驚訝,聽張氏這形容,這送信之人便是昨日裡同自己刺殺始皇帝的那壯漢,那布袋裡十有八九便裝的是他所使的兩柄鐵椎之一,看來他到底是逃過大軍追殺,只是他如何得知自己所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