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國那些年 第一二一章 干或不干
晨風獵獵,詹康穿一身杏黃色的長袍,看著軍營轅門外的大隊人馬,只覺頭疼。
姚顧平幫他擋了十幾次歐陽申的盛情邀請,如今風城花都的援軍已經抵達清河城城下,他這位做主帥的再不露面,便實在說不過去了。況且,昨日他接到了一封來自山匪的信,以至於他不得不出面去見歐陽申。
因為姚顧平為詹康擋駕時用過世子身體不適的藉口,故而歐陽申一大清早就候在了轅門之外,他身後還帶著十幾位清河城的名醫,名醫之後則是數十車名貴藥材。
看見世子總算肯賞臉露面,歐陽申喜出望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詹康早就知道歐陽申不介意他逃婚的事情,但見他笑得這麼心無芥蒂,還是被嚇了一跳。他心懷忐忑地拒絕了孟纖纖陪同的建議,大步出了營帳。
「歐陽世伯。」離得老遠,詹康便平平拱起了手。他不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自然明白歐陽申對他禮遇有加,並不是看在他世子的身份上,而是完完全全看著他是一萬風城花都援軍的統帥,更是整個江南總管軍務的將軍。
歐陽申回以一禮,笑道:「賢侄別來無恙?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好了。」詹康道,「侄兒愧對世伯,到這會兒才趕來。幸而山匪近日攻勢不強。」
歐陽申道:「都是托越王和世子的鴻福,那些山匪見援軍已至,哪裡還敢太過囂張?」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寒暄了十幾句,終於都覺得乏味,姚顧平在旁忙插科打諢,請歐陽申到中軍大帳議事。
大帳之中別無旁人,就連孟纖纖也早被詹康安排在外邊幫著馴軍馬,而姚顧平在為二人沏上熱茶後,也隨便找了個藉口便退了出來,只留兩位位高權重的人面面相覷。
那茶並不是大軍從風城花都帶來的金剛銀針,而是詹康從沒見過的一種茶。
茶是紅黑色的,泡出來的茶水是深紅色的,氣味如松如柏,細品之下則隱隱帶著龍眼香。
這茶不帶苦味,也沒有澀味,反而甘醇芬芳,回味清涼。
注意到詹康的神情,歐陽申道:「這是閩川新出的籽茶。據說是做壞了,無意之中得來的。我喝著覺得好,便叫他們多做了些,特意送了過來。」
詹康放下茶盞,眸子裡透出了疑問:「做壞了?」
歐陽申笑道:「無心插柳罷了。說是這些茶曬乾時恰逢陰雨天,便多受了層潮,茶農去看時,顏色便不對了,而且茶梗也軟了許多。茶農心疼茶葉要被糟蹋,便用松柏木燒乾了茶葉,結果反而出了松柏香氣,也不苦澀了。可見有些時候,哪怕當真出了什麼岔子,也未必就是壞事。不經幾番磨礪,哪裡會有甘醇沉澱呢?」
他說著說著就跑了題,不像是在說這茶,反而像是在勸導什麼。詹康何其機靈,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我之前也是年輕,若不是經了最近的事情,斷斷不會收了心性,好好地帶兵。」語罷,他輕嘆一聲,言辭間倒露出了幾分惆悵。
歐陽申道:「這話是越王托我跟您說的,說實話,我是僭越了。」
詹康道:「哪裡僭越?世伯原本就是我的長輩。只是……」他忽地笑了起來,「我也是前幾天才聽說的。小妹也離家出走了?」
歐陽申面色不改:「我這丫頭自幼就沒跟在我身邊,如今倒也養出了幾分倔強脾氣。不過她倒有幾分本事,世子不必擔心。」
詹康哼笑道:「我哪裡是擔心她?嘿嘿,世伯和我父王真是不愧數十年的交情,竟然合夥瞞我騙我,坑得我好苦。小妹一直在雲霄山跟學武,跟我弟弟是同門師兄妹,這件事情怎麼一直沒聽人跟我提起?」
歐陽申見他知道真相,倒沒覺得出乎意料,反而不卑不亢地回道:「小女傾心於小王子,故而不會嫁給世子。小王子視世子甚高,心境空澄,自然也不會在乎娶兄長不要的『未婚妻』。做這個局,無非是想讓世子瞧清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顏姑娘又是什麼樣的人。」
詹康手緊緊一握,幾乎想把面前滾燙的茶水潑到歐陽申的臉上,但經過這麼多事情,他也知道一切無法挽回,便不動聲色地深吸了兩口氣,將拳頭慢慢展開:「世伯說的是。我原以為我淡泊名利,跟父王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但這會兒才知道,我若不要名利,便一無所有。」
歐陽申笑得依舊誠懇無比:「世子說的極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