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國那些年 第四八五章 以物為本
(前一陣子又是拔牙……又是出差,又趕上五一,所以一時沒忙過來……見諒。)
歐陽申道:「照這麼看來,龐管家的想法甚妙,又有何不妥之處呢?世子所推崇的『以物為本』,又有何區別?」
詹康道:「如果一切前提不動,三哥的說法從對付譚氏的角度上來看,並沒有什麼錯處。但是……譚氏經營數百年,經歷數次亂世變革,又豈會這麼容易就被人搞垮?再者,他們這麼多年的家產難道都是黃金放著不動麼?那他們要這些黃金,豈不是毫無用處?在我看來,譚氏早就已經不是『以金為本』了,黃金對於他們,不過是個幌子,譚氏真正的命脈,已經分散在天下各個角落,就算沒有黃金,他們的根基也不會有太大的動搖。」
聽了這話,歐陽申仔細想了想,暗忖的確是這個道理,恐怕經了成百上千年的發展,譚氏的爪牙早已深入到整個國家的經濟命脈之中,方方面面俱是,但若真是如此,自己這些人豈不如同螞蟻撼樹,無計可施?
似是看出歐陽申心中的疑慮,詹康道:「這是我們最壞的打算,起初我也覺得沒有辦法跟譚氏斗,不過經商這麼多年,我說不上成功,總算還不失敗,也能知道一些這其中的門路。黃金是有數的,就算加上白銀、銅,終究都是有數的,可這天下間人來人往,春種秋收,這些卻是無數的。以有數之資駕馭無數之物,這本就是個悖論。」
廉昀道:「世子所言不錯。但若按你所說,譚氏手中的黃金早已換成了產業,豈不是已從有數之物換作無數之物?」
詹康道:「不錯,但人與產業雖然可以不斷發展,生生不息,但在某一時某一刻,總歸是有個確切的數字,而譚氏再厲害,到底也控制不了這麼多,尤其在我們江南,更是如此。」
「哦?」歐陽申問道,「何以見得?」
詹康道:「二位城主平日被城務纏身,沒有時間出去看看,我卻因經商緣故,去過帝都,也去過平沙城、阡陌城,拿他們的情形和我們這裡兩相對比,便能看出差別。按照史書記載,北方原是文興之地,後來隨著人口遷移,再加上幾次南征,江南才逐漸被收歸版圖,至今麓州往南一帶仍然被稱為不毛之地,可見蒙昧落後。江南雖然物產豐富,但也是近百年間才開始興盛的,更何況這裡家家戶戶還保留著自給自足的習慣,村子裡的小農戶一整年也未必去趟集市,既然沒有買賣,當然跟譚氏八竿子打不著干係,受他們的影響也就相應較少,但北方卻不一樣。」
「北方地面開闊平坦,尤其帝都至豐州一帶,除了幾座高山形成了天然的軍事屏障,其餘地帶俱是平原,早年間,也是不亞於江南的物產豐饒之地。數千年間,各朝代的都城都位於這裡,自然人多錢多,相互之間的貿易往來也多,而譚氏發家之地……若我記得不錯,也正是在豐州城附近。」
這是歐陽申和廉昀第一次聽到譚氏的發家地,兩人向其他人臉上看去,見那幾人表情如常,心知他們必是早已從詹康口中聽過了,不過詹康能夠對譚氏了解如此透徹,可見他這些年是下了多大功夫。
詹康繼續道:「所以,帝都與豐州一帶是譚氏勢力最大的地方,其次則在於阡陌城,至於北方其他地區,也或多或少有他們的勢力,包括離都,也包括平沙城。因為商貿發達,北方雖然地面開闊,但城鎮卻比江南更加密集,而近百年間因江南的發展越來越好,北方也有不少人南遷,致使那邊大片大片的農田都歸在了大農場主的名下,其餘人則聚集在城鎮裡,做手工藝人或開酒肆茶寮,介意謀生。這些人既然在城裡,就不能完全依靠自己過活,而一旦花錢買賣,就容易受譚氏影響;至於那些大農場主,更易被譚氏花錢收買。」
他說得口乾,將旁邊一杯茶一飲而盡,又道:「我說這麼多,只是想告訴兩位,譚氏控制的實業範圍大致情況。北方的農產、礦產基本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但江南的農產物產他們卻無法很好的控制,只能從稅收之中分一杯羹,而現在正是多事之秋,帝都自古尚且不暇,我們大可以擴充軍備防患西代為由,將稅收扣下,便已經是斷了譚氏在江南的大半手腳。至於如何『以物為本』,則在於我們先天的優勢了。」
歐陽申聽到這裡,也恍然大悟:「不錯。譚氏終究是暗中經營,我們卻是明面上的。他們不能做到對老百姓一家一家的收買,我們作為官府,卻可大行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