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國那些年 第三四二章 羅家有信
傳聞地動之儀是由兩百餘年前一位尚書所做,全天下僅有一台,放在帝都的皇宮之中。那地動儀剛做好時,人人皆不知其效用,只以為是件奇怪的擺設,結果某一日地動儀上東南角的圓球掉落,恰逢清河城地震,這地動儀的威名才傳揚開來。
然而地動儀做好之後沒多久,代國便趕上了義侯之亂。兵荒馬亂,戰火連天之中,這地動之儀也就不知所終。有傳言說因為地動儀全身由玄鐵打造,有陣師稱此物乃干戈之器,放在皇宮中於主不祥,便被重回熔爐,打造成數把玄鐵兵器配給皇室成員用於防身。那發明地動儀的尚書一氣之下吐血而亡,這地動儀自此便成為了不傳之秘,也成為了不解之謎。
但天下事即便千奇百怪,卻是萬變不離其宗,通天知陣如詹仲琦者,早在五六十年前便推算出了地動儀的原理,從而創出了「紅塵鎖」陣法,成為帝都絕頂的預警之陣。
如今在西代的這個「紅塵鎖」,受各種條件限制,沒有帝都的紅塵鎖那麼宏偉巨大,也展現不出那麼豐富的內容,只能勉強將這西代方圓千里囊括其中,但這對詹仲琦而言,已經足夠了。
看著那新冒出的四堆碎瓷片,詹仲琦道:「這是四個距離漢星關最近的村落,如今都已經落到伏濤城的手上嘍。」
清秋問道:「那麼我什麼時候出發呢?」
「去什麼地方?」詹仲琦尚未回話,杜倫已經不由自主地問道。
清秋清冽如酒的目光看了杜倫一眼,微微笑了笑,似乎是在說這原本不是他該問的問題。杜倫最恨被人嘲笑自己瘸腿,若此刻面前是旁人用這種申請看自己,只怕他早就翻了臉,偏偏此時此刻,他卻半點氣也生不起來——並不僅僅是因為清秋是個絕代佳人,在他眼中,清秋似乎永遠都應是這副冷清的樣子,她沒有格外小覷他,她該是對所有人都如此,因而在這冷冰冰的笑容中,還有一絲受到公平對待的溫暖。
詹仲琦卻道:「小丫頭,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是個急性子,但到了現在,便知道有些時候事情拖著些,未必沒有好處。你打算自己一個人去麼?」
清秋道:「當然不是一個人去,總要帶些兵。我可沒有以一敵萬的本事。」
詹仲琦笑道:「帶些兵?你是說帶著門外那個兵麼?」
杜倫看著清秋帶著清冷的笑容又看向門外,才注意到不知何時書房外站了一個全身披掛的男子。
他認得那個男子,那是尚書羅斌的次子羅懷信,今年二十出頭,便已經當上了偏將軍。但羅懷信平日裡多在校場練武,並不出入行宮,更不用說這行宮深處的書房。
羅懷信此時全無沙場點兵的威武,只嬉皮笑臉地盯著清秋,且時不時擠眉弄眼。杜倫絲毫不懷疑倘若不是因為詹仲琦在書房之內,羅懷信這時早沖了進來。
清秋卻淡然掃了羅懷信一眼,似有似無地一笑,又看向了詹仲琦:「老爺子,他可是不是一個人呢。偏將軍……怎麼說手下也有兩萬人馬。」
詹仲琦哂笑道:「傻孩子,這怎麼夠呢?」
清秋道:「您這麼瞧不起我麼?伏濤城的五萬人根本就沒有戰鬥力,我帶兩萬人去,還是高看他們了。」
聽到此時,杜倫才知道詹仲琦方才問清秋要去什麼地方。雖然清秋一身戎裝,但他看著她雪白的臉頰,不足盈盈一握的纖腰,就覺她去抵擋伏濤城只是一句玩笑話,更何況跟著她一起去的還是羅懷信。杜倫不敢當著羅懷信的面甩白眼,只能暗自腹誹,然而清秋卻像聽見了什麼似的,又對他笑了笑,問道:「杜大學士也想去麼?」
大學士是只比五司低一品的文官官職,能當上的人必然學富五車,杜倫雖說在離都能夠「傲視群雄」,但離大學士的標準還相差甚遠,此刻聽了清秋的玩笑話,不由得臉上紅得發紫,而在這時,書房外的羅懷信卻「哈哈」笑了起來:「大學士,我們可等著你去揮毫潑墨,提筆退敵呢!」
若說清秋只是揶揄,羅懷信的話則不啻於赤裸裸的打擊。杜倫被他的話噎得一愣,然而剛想回敬兩句,才想起昔日肯替自己出頭的兩位兄弟此刻都不在身旁,而他與對方相比,無權無勢也就罷了,更可悲的是對方能夠站著,能夠騎馬指揮萬馬千軍,自己卻連走路都要人攙扶。他低下頭去,輕嘆了口氣,笑道:「下官哪裡比得上羅將軍?下官即便去了,也是為羅將軍吶喊助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