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鳴先對王學文的鼎力相助表示感謝，然後笑著問道：「王書記，市公安局俞局長有沒有找您或者魏書記吳市長告我的狀？昨天上午我為了縣公安局政委人選問題，跟他頂撞了幾句，他說要原原本本地向市委領導匯報的。」

    王學文答道：「應該沒有。我是分管幹部的副書記，他要告你的狀，首先應該找我，但他並沒有打我電話，也沒到我辦公室來。小葉，其實俞國華是一個很不錯的人，曾經榮獲過公安部二級英模稱號，是依靠自己的努力從基層一步步打拼上來的。據我觀察，此人性格沉穩、為官清廉、品行端方，服從意識比較強，不是那種囂張跋扈、唯我獨尊的人物。

    「我估計，俞國華這次堅持要否決你們縣委對政委人選的推薦提名，應該是宋哲明同志的意思，他不過是執行政法委書記的指示而已。你如果想圓滿處理好此事，我建議你不要太得罪俞國華。他在民安市公安系統威信很高，得罪了他沒什麼好處。」

    葉鳴聽說俞國華並沒有去告自己狀，頗有點意外，忙說：「王書記，多謝您的提醒。昨天我跟俞局長討價還價了一番，也看出他並不是那種倚勢凌人耀武揚威的人，態度也一直比較謙和，即使在我說了幾句頂撞他的重話後，他也沒有動怒，涵養功夫相當不錯。現在聽了您對他的評價，我心裡有數了，以後再跟他交往時，一定會把握好一個度的。」

    下午上班的時候，葉鳴又接到了陸成的電話，告訴他：上午九點的時候，紀委書記雷鳴單獨去了看守所，跟楊建華做了一次長談。具體的談話內容不清楚，但是在談話結束後，楊建華的情緒已經平靜了很多。就在剛才，他主動要求檢察院提審他，說有重要問題要交代，但他指定要檢察長去審問他……

    葉鳴忙問：「陸哥，那你現在準備去看守所提審楊建華嗎？」

    陸成笑了笑說：「老弟，不能這麼急。我在檢察院工作多年，對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非常了解。楊建華經過你和雷書記的提醒和敲打，心裡肯定已經明白過來：宋哲明書記現在不可能保他，甚至他自己都有點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唯一的出路就是檢舉揭發他人的違法犯罪問題，爭取立功贖罪。我估計，此刻楊建華立功的心情是非常迫切的，我這時候故意拖延一下，不馬上去見他，他心裡就會越來越焦急、越來越惶恐，自控力和意志力也會越來越弱，心理防線也會慢慢地崩潰。到了半夜時分，我再出其不意地去提審他，他一定會迫不及待地將所有情況都毫無保留地吐露出來，那樣的效果是最好的。」

    葉鳴很欽佩地誇讚了陸成幾句，說明天早晨再找他打探楊建華檢舉揭發的情況，然後便掛斷了電話。

    在葉鳴跟陸成通話的同時，俞國華正在王學文的副書記辦公室，向他匯報林山和李達的基本情況。

    俞國華是個心思比較縝密的人，在得知林山李達的推薦提名被王學文否決後，馬上意識到這是葉鳴在中間搗鬼，於是在仔細地斟酌權衡一番後，決定帶上林山李達的資料，親自去找王學文匯報。

    他很清楚：林山要想順利到北山縣公安局任職，副書記王學文那裡必須過關。否則的話，這個任職方案不僅上不了書記碰頭會，甚至組織部那一關都過不了。

    令他費解的是：通常情況下，對於一個縣級公安局局長的任命，市委副書記一般不會過多關注，只要政法委書記那一關過了，副書記通常會尊重市公安局黨委班子和政法委書記的意見，不會多說什麼就通過的。但現在，為了北山縣的公安局長和政委人選，王學文卻一反常態，一點面子都不給宋哲明書記，直接就把林山給否決了，這到底是什麼原因？難道葉鳴的面子有這麼大，能夠讓王副書記寧可得罪宋書記也不願得罪他？

    為了摸清楚王學文的真實想法，俞國華下午一上班就趕到了市委大院，找到了王學文，先請王學文看了林山和李達的履歷，並簡單地向他匯報了兩個人取得的工作成績和榮譽，也匯報了市局黨委班子成員的表決情況，然後小心翼翼地問：「王書記，您覺得這兩位同志還有哪些缺點和不足？如果他們真的不符合提拔的標準和條件，請您指出來，我們可以另外甄選推薦對象。」

    王學文懶得跟他解釋，很直接地說：「國華同志，根據你提供的履歷來看，這兩位同志確實很優秀，也符合選拔任用的標準和條件，但有一點你們市局黨委班子沒有考慮周全：你們事先沒有徵求北山縣委的意見，尤其沒有徵求縣委書記葉鳴同志的意見。昨天上午快下班的時候，葉鳴同志找到了我，向我反映了這個情況，覺得你們市局太不尊重地方黨委，太不尊重他這個縣委書記。而且，他對你們推薦的這兩個人也完全不了解，無法接受你們的推薦提名。我考慮了一下，覺得葉鳴同志的情緒可以理解，所以就否決了你們的提名。你如果要想這兩個提名獲得通過，最好再去找葉鳴同志協商一下，只要他和北山縣委沒意見，我這裡可以給你通過。」

    俞國華無言可對，只好應了一聲好，然後向王學文告辭，剛剛走到市委大院門口，忽聽後面有人喊：「國華同志，你等一下，我問你幾句話。」

    俞國華轉頭一看，原來是宋哲明，正腳步匆匆地朝他小跑過來。

    俞國華忙迎過去問道：「宋書記，您有什麼指示？」

    宋哲明站穩身子，四顧無人，忽然壓低聲音問：「國華，你知道葉鳴和雷鳴同志去看守所秘密會見楊建華的事情嗎？」

    俞國華嚇了一大跳，睜大眼說：「這怎麼可能？雷書記去看守所見楊建華可以理解，葉鳴怎麼能夠擅自去見他？這不是違反看守所的規章制度嗎？」

    宋哲明焦急地說：「我們現在不探討葉鳴的違規問題，關鍵是要弄清楚他們去見楊建華幹什麼？他們會見時說了些什麼？這裡面有沒有什麼陰謀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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