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啟蒙時 二十三 草籽
簡單來說,這就是權利。
如果說野獸之間的權利階層來自於固化在基因中的本能,那麼人類之間的權利劃分就是在這個基礎上又加上了一層來自於所有人自我意識的臆想,族人們為什麼不會擅動食物?為什麼認可只有酋長可以分配食物?因為大家都在一個集體之中,沒有統一的意見、沒有統一的指揮就會產生種種無法預料的後果。
人們聚集在一起,共同認可了一種只存在於自我意識認知中的概念,一個無形的存在,部落。
小到這樣一個幾十人的部落,再到城邦,最後發展成為國家,它們都不是一個具體的實在的事物,而只是人們認可它的存在,想像到它的存在,被教育有它的存在。
人們依靠它獲得好處生存下來,也被它強硬的約束著,因此感到不自由甚至痛苦。
好在,相對於後來生活在農耕時代被封建王朝剝削、被天災人禍逼迫到歲大飢人相食的那些苦哈哈而言,在這個時候還不會出現那些慘絕人寰的景象,畢竟人很少,大多也只是死於疾病或野獸口中。
張寅望著火堆里那些紅彤彤的木炭略微有些出神。
或許,對以後的那些人來說,將由自己開啟的新時代並沒有那麼美好,可如果不經歷史前到農耕再到現代的那些災難的話,又如何能有璀璨的科技文明呢?
何況這個時代顯然也沒有那麼輕鬆自在,吃的、用的、穿的都處在無的狀態里,確實是沒有快節奏生活的高壓痛苦,但也絕無那時候的種種享受。
人總是想要自沒有的東西,這也後來有些人會羨慕狩獵採集時代的原因吧,跟葉公好龍的道理差不多,嘴上說說罷了。
張寅釋然一笑,想那麼多做什麼?
他這輩子最多幾十年,能讓這些人開始正經的刀耕火種大概已經很不容易了,或許等自己七老八十的時候,就可以住著石頭堆砌的屋子,在子孫的簇擁下離開這個世界。到時候留下一些刻在石碑上的文字傳說,說不定可以流傳幾千上萬年,也說不定百年後就掩埋在塵土裡,等待其他發跡後的人類來考古,取一個某某人遺蹟的名字,然後震驚考古界,成為新聞之類。
那一切都遙遠的好似與死亡這個概念一樣,它會發生的,只是不知道何時而已。
沒多久。
酋長等人已經找來了一堆藤條茅草之類的材料,張寅查看了一下,這些半乾的茅草其實不太堪用,但只是演示和教學,倒也沒有這麼講究。
細長的藤條有很多,人們肯定早在學會搓繩這門手藝之前就已經在使用這種天然的繩索,但只是日常用來捆一捆柴火、乾草什麼的用量不大自然沒事,可要做魚簍的話目前這些量是必然不足夠的,也只有等雨停之後再大量收集它們。
眼前的這些,編織一個小一些的魚簍勉強也夠。
「先要用粗一些的藤條,這樣…」
他演示著過程,跟用茅草當主體藤條當骨架不同,只使用藤條的話,首先要做的不是編織魚簍的入口,而是從整個魚簍的底部開始做起。
手指粗的藤條充當骨架交疊呈十字固定,然後用細一些的藤條在交叉處來回纏繞壓緊,完成初步的底部塑形之後就要開始收束骨架向上,形成碗裝繼續加長,最終達到滿意的長度再開始收口工作。
他教的仔細,每一步都反反覆覆的在酋長等人眼前分解,直到確認他們都不再有疑問,才繼續下一步動作。
於是一個魚簍,一直弄到了半夜,整整大半天的時間,說的是張寅唾沫都幹了。
最後出來的成品由於材料缺少,只有小臂長,如果再來一條之前抓到的那種大魚,說不定都鑽不進去。
聽著看著的幾個人都滿臉認真,並且在他完成之後爭相查看最終的成品,這是一種超出認知的新奇事物,那些細細長長的繩子怎麼就通過一番操作變成了完全不曾見過的東西!
即便反覆的看了學了全程,他們也有一種看到了外星人施法的心態,對這個小小的魚簍充滿了探究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