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存檔器 第四十章浩劫難逃二
倏忽間,回到了當初。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還是心有餘悸。要是他也在車裡,不是也得遭遇橫禍嗎?他把眉頭緊緊鎖了起來,思考著今天的應對方案。
如何才能趨吉避禍,保全陸文浩的性命呢?他想到了其中的一個巧合,那就是,陸文浩兩次遇難,都是由於車禍。看來那輛車真不是善物,千萬不能駕駛它。
於是,他給陸文浩打了一個電話。在電話中,他勸說陸文浩為了安全的考慮,今晚絕對不要開車。他的言辭懇切,句句出自真心。陸文浩聽得一頭霧水,但礙於朋友情面,敷衍搪塞似的答應了他。
他很無奈,只好再次下定決心,跟朋友一起赴宴。
他沒有跟陸文浩打招呼,提前趕到酒店。果然不出所料,陸文浩還是駕著私家車前來。當看到那輛車時,周世勇的毛孔都立了起來,就像看到一頭吃人的猛虎。既然車已經開來了,也只得接受這一個現實,周世勇很平靜地跟朋友打了招呼。陸文浩很驚訝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裡,同時帶著一些小愧疚。周世勇闡明了理由,說是不放心他,過來替他擋酒,保證駕車的安全。陸文浩內心感動,一時語塞,拍了拍朋友的肩膀。
八點鐘準時開席。席間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飯局進行到一半,包間的門開了,一名服務員進來了,端著一盤麻辣小龍蝦。由於陸文浩的座位離門口最近,因此服務員走到他的旁邊,要把龍蝦端上酒桌。但是,可能這個服務員是個新手,一不小心手一抖,一隻龍蝦滑了出來,掉在陸文浩的身上,盤裡的油水滴了出來,弄髒了他的西服。
那服務員慌了手腳,連聲道歉,試圖拿餐巾紙幫他擦抹掉污漬。
陸文浩連忙擺手,溫和地說道:「沒關係,不用了,我到洗手間沖洗一下就行了。」於是他站起身來,向周世勇交代了幾句,然後到洗手間去了。
周世勇心想:「我記得上一次一切都好好的,並沒有發生這種狀況。看來,有些事情的發生是隨機的,是沒有辦法預測的。」
沒過多久,剛才那個小服務員闖了進來,表情極度恐懼,衝著眾人喊道:「剛才那位先生,他不行了,流了很多血。誰是他的朋友,快過去看吧!」
周世勇二話不說,趕緊離座,火速朝衛生間趕去。
進入衛生間,他看到陸文浩倒在洗手台前,用手捂著肚子,鮮血順著手沿泊泊地往外冒。
周世勇覺得滿嘴都是苦澀,走了過去,將他扶了起來,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陸文浩痛苦地整個身子都在抽搐,艱難地呼吸了幾下,無力地從喉嚨里發出短促的聲音:「我······不給錢,他······拿刀······捅了我。死在······小人······之手,我······不甘心······」他急促地喘了幾口,然後身子一抖,兩隻手滑了下來,停止了呼吸。但是,他的眼睛卻沒有合上,渙散的瞳孔里包含著多少遺憾和多少不甘!
外面已經亂成一片,充滿了恐慌的氣息。兩個服務員闖了進來,對他說道:「我們叫了救護車,醫生馬上來了。請問先生,需要我們幫什麼忙嗎?」
「不用了。兇手抓到了沒有?」
「剛才看到歹徒跑出酒店,我們已經報警了。有人認出來了,他是我們的一個住戶,今天剛剛入住。」
「能告訴我他長什麼樣嗎?」
「我只記得他一頭捲髮,皮膚有點黑,其它的沒看清。」
周世勇點了點頭。
他心想,這個地方,這個時間,已經沒什麼好逗留的。於是他拿出人生存檔器,再一次讀取了存檔。
天旋地轉,白光一閃,再一次回到了當初。他的眉頭鎖得更深了:為什麼無論怎麼重複,陸文浩總避免不了一死呢?難道這真的是命中注定,想要改也改變不了?不,我不信這個邪!我一定要救活他,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大不了一遍一遍地重來無數次,就不信成功不了一次!
酒店裡,餐桌上,周世勇陪著陸文浩坐著,對眾老闆聲稱是他的助理,替他喝酒。
在飯局進行過程中,周世勇一直提心弔膽,像受驚的鼴鼠一樣睜大眼睛思考著、觀察著。他有一種直覺,那就是周圍哪怕是一絲一毫的變化,都可能成為致命的火星,將恐怖的死亡引爆。他心裡暗想,現在的處境,簡直可以用「十面埋伏」來形容。裡面有歹徒,外面有車輛,到處設下死亡的崗哨,睜著一雙雙貪婪而黑暗的眼睛,隨時等待執行殺戮的命令。
酒宴進行到一半,陸文浩站起來,向眾人打了一個招呼,說道:「抱歉,各位,我上趟洗手間。」
剛要離座,卻被周世勇抓住了手腕:「不,現在不能去!」
聲音雖不大,但聽得很清楚,四周的老闆都側過臉來,奇怪地看著他們。
陸文浩不解,但知道他好意,於是重新坐了下來。
過了幾分鐘,周世勇覺得危險期過了,於是對陸文浩說:「要上洗手間嗎?我陪你去。」
走向洗手間的時候,周世勇四周張望,看看有沒有可疑人物。當走到洗手間門口時,忽然從裡面閃出一個人來,迎著他們往外走。一見此人,周世勇倒抽了一口冷氣,頭腦暈了一下,仿佛真魂都快要出竅——那人毫無疑問是服務員描述的殺人的歹徒。他一頭捲髮,看起來應該是自然卷,稍微有點發黃,皮膚黝黑,顴骨高聳,兩頰瘦削,眉毛濃厚,根根豎起,長著一雙細長的吊梢眼,眼裡露出凶光。
那人大概發現周世勇看他的眼神有點異樣,用凌厲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周世勇趕緊迴避。當擦肩而過的時候,周世勇用眼睛的餘光一瞥,看到那人將手伸進口袋。他的心頭不禁又是一凜,整個身子打了個寒戰。他感覺身後有些發冷,就好像有一把匕首對準他的腰部,隨時都可能刺穿他的肉體。這種念頭浮了上來,他感覺腰部縮了一下,仿佛有一點點刺痛,急忙回頭往後面觀察。原來,那人並沒有下傢伙,一切只是神經質的臆想。那人出了走廊,已經看不見身影。
進了洗手間,周世勇餘悸未消,倚在門口向外面探頭,提防歹徒重新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