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小聲提醒：「師父，有好多戴著鬼臉面具的人，還有個老男人走過來了……」

    走近，聽得一清二楚的唐易。

    他瞪了牧野一眼：「會不會說話？」

    牧野上下掃了唐易一圈，繼續提醒：「師父，這老男人脾氣還不好，小心點。」

    唐易：「………」

    他懶得理這個毛頭小子。

    「玉道長，二爺吩咐，讓我護送您離開。無論您到世界任何地方，只要有需要，二爺的勢力都能為您提供幫助。二爺說了，他欠您的，這份恩，他記著。」

    玉景淮輕描淡寫地道：「不必。前世，他救我一命，我們兩清了。而且我答應過小師妹，要把他帶回來，既然帶了，總要帶個完整的。」

    這麼多年，業火跟沈修瑾共生，不止折磨他，燒灼他的五臟六腑，就連沈修瑾的五感，也被侵蝕。

    他早就快變成瞎子了。

    而貪婪的鴻蒙天師在這時候出現了。

    他翻爛了玄門典籍，苦尋能把業火轉移到自己體內的法子。

    終於，費盡心機終於找到一本古籍，而那本書，是玉景淮特意給他的。

    業火能轉移到另一個載體裡，但它留給原宿主的傷害卻不會消失。

    玉景淮耗盡了全部修為，替沈修瑾承擔了一部分。

    他的眼睛看不見了，很快，聽力也會喪失，再過一段日子，他的味覺、嗅覺都會消失……

    玉景淮從唐易身旁走過，清風拂面，他淡淡留下一句。

    「告訴沈修瑾，我的劫，我已經渡了，與他無關。接下來除魔正道，修道成仙，才是我該走的路，我的五感我會慢慢修回來。倒是他，為了小喬，也多活些日子罷。」

    牧野聽得稀里糊塗。

    「師父，你的劫是什麼？那個沈修瑾是你的劫嗎？」

    玉景淮抬手在他頭上敲了一下。

    「不該問的，別問。」他頓了頓，輕聲道，「劫來的時候，你自然會懂。」

    他的劫，是小師妹。

    是情劫。

    一世執，一世放。

    「咳咳！」玉景淮忽然捂住心口，悶咳了兩聲，血從嘴角溢出。

    邪煞星前世種在他體內的情咒，如今仍然奏效。

    玉景淮自嘲地扯開嘴角：「放，看來需要一個過程……」

    他眼前，好像又看見了很多年前，蘇喬的身影。

    小小一隻，朝他飛奔而來，開開心心地喊著：『大師兄，我從三師兄那裡搶了一個包子給你吃！』

    『大師兄，我為什麼這麼冷？』

    『大師兄，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嗎？』

    『大師兄，你會一直管我飯的吧？』

    『大師兄，以後我罩著你，我們師兄妹行走江湖，玄門雙煞！』

    ……

    玉景淮輕輕笑了。

    他取出懷裡珍藏的扇子，摸索著，尋到角落裡早已經乾涸泛黃，那歪歪扭扭『玉景淮』三個字。

    是好多好多年前，他教蘇喬寫上去的。

    玉景淮將扇子留在了原地。

    連同他這份從未宣之於口，讓小師妹知曉的愛意，一併留下了。

    「再難相見了，小師妹……」

    山巔之上，一道鬼門悄無聲息地打開。

    哪怕有承影劍護體，蘇喬依然被凍得骨頭都快僵了，她牙齒打顫渾身直抖，站在山頂，目送玉景淮的身影，一步一步，越走越遠。

    蘇喬吸了吸發酸的鼻子，低聲告別：「再見，大師兄。」

    她也只能目送這一程。

    蘇喬很清楚，她和玉景淮緣盡於此，此後山高海闊，也再難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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