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抬眼，就看見沈修瑾修長瘦削的身影出現，他仍然戴著半截面具，看她的眼神很冷淡，如同看一個不相干的路人甲。

    唐易剛剛說了那麼多，蘇喬都無動於衷，可沈修瑾一個眼神，卻真的刺到了她。

    「黑袍師父……」

    沈修瑾冷冷道：「你應該明白，我不是普通人。我接近你，保護你，教你那些技能……只是因為你很像我死去的太太。」

    蘇喬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捏緊衣擺。

    而沈修瑾冷冽的嗓音，還在繼續。

    「外面那一片玫瑰園，是我親手種的，每次思念我太太，我就會種一朵。你心口有個玫瑰的胎記，而我太太生前很愛玫瑰。你讓我想起她。」

    「黎曼姿說得沒錯，你對我來說，只是個替代品。」他無波無瀾，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告訴她，「蘇喬，現在我玩膩了，我找到了新的替代品。」

    說完，沈修瑾意有所指地朝房間內看了一眼。

    蘇喬順著他的視線，僵硬地看過去，她看見一個女人的背影，就坐在床邊，面容秀美，腰肢曼妙，不堪一握……

    「滿意了？」沈修瑾聲音聽不出一絲起伏，他說，「你可以滾了。」

    說完，他就要關門，卻感受到一股阻力。

    沈修瑾看了眼蘇喬抵住門的那隻手。

    「你會的一切，都是我教的……你想跟我打？」

    蘇喬緩緩抬眼看他，眼圈泛紅，淚水在裡面打轉，卻委屈地忍著。

    沈修瑾心口隨之一顫，他強壓下想把人擁入懷的衝動，硬起心腸，面無表情地譏諷：「怎麼？還想認識一下我的新寵？」

    蘇喬眼裡啪嗒就掉下來了。

    他扶著房門的手，狠狠壓緊，面上卻冷笑著：「哭什麼？你以為你掉兩滴眼淚我就會心疼？蘇喬，就算你現在死在我面前，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黑袍師父才不會這麼對我……你就是個大壞蛋，王八蛋！我再也不理你了！」

    蘇喬用力揉了揉眼眶，轉身就走。

    剛走沒兩步，她突然身形一晃，直挺挺地朝後倒去。

    沈修瑾強裝的鎮定頃刻間蕩然無存，他瞳孔一緊，在思考之前，人已經沖了上去。

    「小喬！」

    在他接住蘇喬的同時，手腕，被猛地抓住。

    沈修瑾驚魂未定地擔憂目光，正好撞進蘇喬眼睛裡，一抹得意的狡黠閃過眼底。

    「笨蛋，你又上當了！」

    正如那天晚上，她闖進司幽園，第一次見到自稱為阿九的沈修瑾……同樣裝暈的拙劣伎倆，可偏偏每次他都會上當……

    只要她眼圈一紅，眼淚一掉，他那些口是心非的謊言，就會不攻自破。

    「……就算我死在你面前，你都不會皺眉麼？」蘇喬用幾秒鐘之前，他說過的話還擊，而她另一隻手，輕輕撫向男人臉上冷冰冰的面具，帶著憐惜的意味。

    沈修瑾下意識地別開臉，想躲，卻被蘇喬揪著領子拽了回來。

    她知道面具底下，是他滿目猙獰的傷口，她見過的……

    在懸崖水底，他捨命救她的時候。

    蘇喬突然想起，那天夜裡初次見面，她好奇他面具底下的真實面孔。而他那麼不安，反覆地向她確認，她會不會害怕……

    原來她的黑袍師父自卑到，不敢正眼看她……

    「沈修瑾……」蘇喬這次是真的難過，紅著眼睛，扯開一抹微笑，溫聲告訴他，「沒事的，我不害怕你的臉。沒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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