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老子跟你一起死，都他媽別活！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

    男人眼尾被酒精燒出一抹紅，拖曳在深邃的眼窩裡，妖異瘋狂，卻又脆弱得好像一碰就會碎……

    蘇喬伸出手，輕輕撫過他眼尾。

    滾燙繃緊的肌肉在她指尖下戰慄。

    她忽然覺得好難過。

    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拖出一道水痕，悄無聲息地沒入鬢髮里。

    這一滴淚，也澆熄了沈修瑾眼底的瘋狂偏執。

    他像是被抽乾了力氣，倒在她身上，頭埋在她頸側，壓抑沉悶地呼吸著。

    從一開始，她就是想活著……

    又有什麼錯呢？

    他一開始，還想殺她呢……

    蘇喬仍然是那個蘇喬，變的人是他……

    他心裡躁悶得厲害，一口咬在她肩頭髮泄著，而他身下的人，連掙扎都沒有，乖乖由他咬。

    直到嘗到血腥味，沈修瑾才停下來，他舌尖掃過自己留下齒痕，眸光黯到底，在那片混沌漆黑里，他決定給自己一點光。

    「蘇喬。」沈修瑾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喃喃說，「跟我道歉。」

    「對不起。」蘇喬一秒都沒猶豫。

    沈修瑾在她頸窩裡輕蹭了蹭，「你還有什麼騙我的，都交代了。」

    蘇喬心道，那一時半會可能交代不完……

    她有點心虛地清了下嗓子，撿重點說。

    「那天晚上，鎖在我車後備箱裡，差點被你撞死的男人不是我三師兄，是沈辭……」蘇喬舔了下發乾的嘴唇，破罐子破摔地交代了，「我知道你不是年霜至的親生兒子，我也知道，沈辭死了，你會活不成。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把沈辭牢牢拿捏了，就關在半島公寓裡！放心吧，你的命我負責！我很快就會找到辦法解開你們之間的羈絆！」

    沈修瑾早知道這些，聽她自己坦白，也沒什麼反應，只淡淡「嗯」了一聲，繼續問：「還有呢？」

    他想聽的，不止這個。

    蘇喬試探性地問：「……要不，您給個坦白的方向？」

    沈修瑾幾乎被氣笑。

    關於她的七情能長出來，只不過缺他一滴眼淚的事，她還是不打算說。

    算了，反正蕭雲鶴那老頭也說要等時機。

    他等就是了。

    沈修瑾緘默了半分鐘，啞聲喚她：「蘇喬。」

    「在呢。」

    「求我……跟你結婚。」

    「……」蘇喬只覺得心疼又有點想笑，她抬起手，輕撫著沈修瑾的後頸，順他的意，溫聲哄著，「沈修瑾，求求你……跟我結婚吧。」

    然後，是長久的沉默。

    久到蘇喬幾乎要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終於聽見，沈修瑾低啞的聲音，從她發間悶悶地透出來。

    「好。」

    簡單一個字，卻砸得蘇喬耳膜生疼。

    她明明等這一天，等很久了，應該歡呼雀躍才是。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心裡竟滋味莫名。

    沈修瑾久久等不到她的回應，抬起頭，染著醉意的俊臉，寫滿不爽。

    「你這是什麼表情？」他毫不客氣地伸手掐她的臉，語氣霸道蠻橫，「笑一個給我看。」

    蘇喬：「……」

    很好，這大爺是真喝醉了。

    蘇喬配合地擠出個笑臉，沈修瑾這才滿意。

    他翻身，重重地倒在床上，另一隻手無比自然地將蘇喬勾進懷裡。

    像抱了一縷柔軟的涼風。

    沈修瑾閉眼嗅著蘇喬身上那股淡淡的焚香氣息，體內的燥熱，竟慢慢平息。

    她是他的藥，也是能拴他的枷鎖……

    蘇喬原想著，等沈修瑾睡著了就撤，奈何她一動，他就皺眉。

    跟在她身上安了感應器似的。

    最後蘇喬沒辦法，只能陪睡了。

    對她來說，沈修瑾就是最好的助眠劑，蘇喬躺在他懷裡，很快就睡沉了……

    沈修瑾悄無聲息地睜開眼。

    被紅血色包裹黑眸里，醉意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