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看到了嗎？最後那個魔術師……實在是太奇幻了！」在回程的車上，應歡和虎妞還在興奮不已地討論著剛才耀神官那出震懾人心的把戲。畢竟是第一次見到西方的「魔法」，興奮不已，可以理解。

    「我的老家那邊是鄉下嘛，也有一個老一輩的爺爺，特別會變戲法！」虎妞興致勃勃地說道，「不過他的戲法應該就是手快，將三個泥球放在三個不同的碗裡，然後把位置換來換去，把球給變到別的碗裡面去……視覺效果可沒有今天晚上那麼好。」

    「那是肯定的嘛……」尹族在一旁插了一句，「你說的那種叫做雜技、戲法，和外國的魔術完全是兩個流派。中國的戲法大師和外國有很大的區別，表演大多是在街頭小巷裡進行，被百八十個人圍著看，一點死角都沒有，這就要求他們的基本功必須相當紮實。而外國的魔術呢……魔術師大多都站在高高的舞台上，需要藉助一些道具來完成表演，同時呼將自己或者觀眾至於一個『險境』中，刻意來尋求刺激感。」

    「馮驥才有本叫做《俗世奇人》的小說，其中描述了一個叫快手劉的人物，可以說就是中國戲法的代表了。這些人都出生於市井，從街頭表演開始的，被觀眾三百六十度圍著看都是很平常的事兒。甚至還會有鬧事的把你從頭到腳都搜一遍，在這種情況下都不露餡，才是真正的高手啊！」

    「哦……你懂得還挺多的嘛。」應歡難得地誇了尹族一句，差點兒沒把他樂得笑岔氣。

    「什麼啊……歡歡，你不知道。乾隆年間，這個傢伙不種地也不經商，家裡揭不開鍋了，落魄到去街頭上變戲法給人家看啊。」姬彩實在忍不住，直接揭穿了尹族不堪回首的往事，滿面壞笑，樂不可支，「你是沒見當時他那幅孬樣兒……故意把自己打扮得破破爛爛，上街去變戲法，敲鑼打鼓，還在那裡吆喝著什麼『江東父老能容我，不使人間造孽錢』……當時剛好讓我趕上，和他住在一起那會兒，他就騙別人說我是她撿來的小媳婦……」

    車內頓時充滿了歡笑的空氣，就連阿九也沒能繃住，跟著一起笑起來——能聽到這種令人意外的黑料可不容易，在她們心中，原本尹族無所不能、頂天立地的形象就此打上了一個問號。

    「什麼跟什麼嘛！」尹族被揭了老底，不免老臉一紅，惱羞成怒起來，「就算是變戲法，我也一路從市井小民變到皇宮去了好不好？我那是貨真價實的仙法啊……那幫傢伙沒一個識貨的！後來遇到了貴人，一路高升，變成宮廷里專門給皇帝便戲法的……從一個升斗小民一步步爬到皇宮裡，平步青雲，在當時都可以直接拿去做小說的主人公了好不好？！給正統皇族變戲法哦！還給我封了個官呢……一個變戲法的民間師傅混成這樣，已經是穩賺不賠了好吧？！」

    「誒？還有這種反轉嗎？」應歡聽到此中細節，不由地一驚，再次上下打量一番尹族，噗嗤一笑，鬧騰起來，「以前的皇宮這麼好上的嗎？連你這種貨色都混到裡面去了……」

    「切，正統皇族怎麼了？要論正宗……誰還能比本姑娘正宗？」仗著自己有周王室的血脈，姬彩每次談到類似的話題就變得一臉傲氣，特別有底，「我可是周王室的遺孤啊，那個什麼什麼皇帝見了我，還不是得乖乖地叫祖宗？再說了，封官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爹當年不也封了你一個平安侯嗎？」

    「搞的我就不是他祖宗一樣……」四千多歲的尹族小聲地說道。

    「所~~~以~~~啊，說你混的不行嘛。什麼宮廷欽定的戲法大師，說白了就是個弄臣吧？逗逗皇上開心，惹皇上不高興就要被亂棍打出宮的那種！哼……別以為我不知道，那種傢伙以前在洛陽也有不少，手比你還巧呢！後來看到時局動盪，就一個個收拾細軟跑走了……」

    每次談到有關歷史的話題時，姬彩和尹族都會特別興奮，他兩可謂是明撕暗秀，使勁兒地吧話題扯開去，巴不得多聊一會兒。這種感覺……一旁的虎妞和應歡是很難體會到的。

    對於這兩人來說，歷史，並不是紙上寫的東西，而是切實存在於記憶之中的，經歷過的事情。尹族完全可以當著別人的面說「當初秦始皇要修建長城的時候，他是如何如何，然後我又如何如何……」這種用第一人稱吹逼的爽快感，沒有體驗過的人，是永遠都不會懂的。

    扯著扯著，他們就到家了。

    現在是晚上八點，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