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員外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棉袍，雙手插在袖籠子裡。冷哼了一聲說道：「做什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也是宴無好宴，請無好請。還記得上次把我們請來不，上次把我們請來，說賣什麼玻璃方子的事你們忘了。想想那唐員外吧。花了一萬多兩銀子買的方子，又花了好多錢造玻璃窯想發一筆。現在呢!大夥看看唐員外呢？哎，啥都不說了，沒有人家那本事，就別想著發財。踏踏實實種我們的地才是正道。今個如果再有什麼么蛾子，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哈。」

    「唐員外我前幾天見了。在大街上拄著棍討飯呢。這廝落魄成叫花子了。怪不得別人，當時他把價提的太高了，傾家蕩產的去買。這還不夠，還去借份子錢。這怎麼能成。怎麼也得給自己留條後路不是。這下可好，造不出來玻璃搞砸鍋了。被放份子錢的逼的家破人亡啊！看看那慘像，嘖嘖嘖。」旁邊一位穿著大紅繡花棉袍，頭戴狐皮四方平定帽的員外說道。大夥一聽他那麼說，都在那裡議論了起來。張員外冷哼一聲沒有參與這些人的議論。往眾人後面縮了縮。躲在了一個別人都注意不到的角落裡。

    沒過多久，就聽見書吏在那裡喊：「知府大人到。」胡知府穿著一身錦緞棉襖官袍，頭戴黑烏紗出來了。大大咧咧的一坐。眾人跪下請安。「都起來吧！地下涼，別跪著了。」眾人惴惴不安的起來。「嗯，今個召集大家來呢，是有事相商。師爺，說一下。」

    叼師爺拿了一張紙念了起來。念得很快。這些地主老財們大致也聽清楚了。簡單一句話，就是讓各位拿銀子。叼師爺念畢。底下就炸開了鍋。「知府大人，銀子前些日子都買水泥買完了啊！」

    「嗯，就是。地主家也沒餘糧啊。」

    「嗯，頭幾天剛攤派過。怎麼今天又攤派。」

    胡知府一看這樣，拿起鎮堂木在桌子上猛敲了起來。「肅靜。」旁邊的衙役喊道。

    「給你們說了，這次是平北稅。每畝加收銀錢三兩五錢。各位把自己的土地算一下，有多少畝。師爺，把土地冊拿來。給他們好好算一下。什麼時候算清楚，交了錢。就放人。否則話你們就在這大堂之上呆著吧！左右，把火爐撤下。」胡知府說完，理都不理這幫人就出去了。也不管這幫地主老財們在那裡吵鬧的多凶。有地主看勢不妙想跑。沒想到，門口早就站滿了手拿鋼刀的捕快和衙役。張員外悄悄的在底下說道：「老朽說的沒錯吧。這請無好請啊。」大家都在看向張員外。張員外的地最多，『泗城半地皆姓張』這可不是亂說的。想當初，朱霖的那一畝三分地還是在張員外手裡買的呢。

    「別看我，反正我是不會交的。也沒有那麼多銀子。」張員外心有成竹的再哪裡說道。叼師爺就在下首桌案處看著這幫人在那裡商議。也不急著計算田畝之數。心裡想到看誰能磨的過誰。

    城外王家莊，一群守備大營的士卒把村子圍的水泄不通。里長，哦，也就是朱霖未來老婆的叔叔。在那裡邊敲小銅鑼邊喊：「各家各戶的主事的，壯勞力都聽著，官爺讓你們去村西頭的打穀場議事。去的都有兩個大錢拿了。都快點去啦。」

    「孩他娘，把我那件爛襖拿出來，我去看看。還真有兩個大錢拿呀。如果真有，我讓三娃子喊你去。可惜，哎！家裡只有這一件可以出門穿的棉褲了。你躺在床上吧。把被子蓋好。別凍著了。」躺在床上的婦女把棉襖遞了過去。老頭把棉襖穿好，拿著一隻土布帽，穿著毛窩就出門了。出了門沒多遠，「喲，老丁頭，你也去啊！」一鄰居問道。「嗯嗯，不是說有兩個大錢拿嗎？」「就是的，我也聽到了，要不是有兩大錢拿。那麼冷的天誰出門啊。走，老丁頭，咱倆搭伴去。」

    「嗯，好。」

    打穀場，三三兩兩的人越聚集越多。一個小校站在碾子上，看著來的人群對著里長點了點頭。里長點了一下人頭。說道：「除了王君和二癩子家沒來之外。能來的都來了。」

    「那好，開始吧。」小校下令道。隨軍文書跳上磨盤。拿起一張紙讀了起來。還沒讀完，底下王家村的村民就炸了鍋。在那裡大聲嚷嚷道：「不是說來的有兩個大錢嗎？沒有大錢不說，還要加收征被稅。天天這稅那稅的，還讓不讓人活了。前方一吃緊就加稅。這什麼時候是個頭。」

    小校把刀一抽，大聲說道：「誰喊得，站出來。我給你兩個大錢，明天你就還爺兩貫錢。想好了。」小校把刀一抽出來，眾人害怕了。紛紛散開想跑。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穀場四周已經站滿了士卒，在那裡張弓搭箭，手執長槍。虎視眈眈的對著村民們。這一下，村民們如羊入虎口。逃無可逃了。

    「里長，把賬冊拿過來。」隨軍文書一看這樣，也不讀布告了。接過里長遞過的賬冊就念了起來。誰誰誰幾年稅目錢糧欠了多少。挨個的讀。讀到哪個，里長就指認這人是誰。然後，士卒們就押著前去家裡取錢。

    這邊一個個念著，那邊一個個的往家裡押著。兩個士卒押著老丁頭往家裡走去，老丁頭一路哀求著兩個士卒，求求放過自己。自己家裡已經是家徒四壁，柴米油鹽醬醋茶是一樣都沒有了。兩個士卒看著老丁頭的寒酸樣，心也不忍。誰家裡沒有父母兄弟姐妹啊！但是有什麼辦法呢。兩個士卒商議到時候看看能少拿一點是一點吧。到了老丁頭家，兩個士卒一看，那是確實沒有可以拿的了。一家人只有一條棉褲的家庭，你還能拿什麼。但是拿不到東西，回去沒法交差啊。兩個小卒只好把老丁頭家的唯一一件還算是整齊的家什，也就是老丁頭的老婆陪嫁過來的一口箱子給拿走了。老丁頭家還算是幸運的，碰上了兩個還有點良心的小卒。別家可就沒有那麼幸運了，只要是能拿的都不放過，菜刀，水缸，被子，棉襖，糧食。反正能拿的堅決不放過。

    穀場里堆滿了搶來的破破爛爛。小校一看，頭大無比，有兩個士卒居然把一戶人家門口的兩石獅子都給搶來了。你說我要這石獅子幹嘛。王里長在那裡忙前忙後的幫著文書在那裡算賬。嘖，這裡還有個大戶沒搶呢。轉頭抓過一小卒囑咐了幾句。這小卒招呼了幾個兄弟，帶著人直撲里長家而去。

    里長家裡，雞飛狗跳，小卒們在那裡肆無忌憚的的搶著。畢竟是族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