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應此真神，疏梧聽都沒聽過。

    她五千歲那年被句芒點化，感念恩德就隨他去了東極之地，每天照看扶桑樹或者到附近的湯谷順帶扶一扶睡醒的太陽。

    後來句芒那個愛惹麻煩的老頭兒欠了崇時一份恩情，在死不要臉非收崇時為徒未果的前提下，把她從東極之地扔到了鉤吾山，美其名曰給崇時當幫手。

    於是她一面漫山遍野種梧桐一面過著深入簡出的逍遙日子，五千年裡對天界的神仙們知之甚少，雖然量應當時應該以行走的火藥罐子而聞名。

    不過聽著刻板的名諱就知道這是個安於故俗的頑固老頭！

    一個頑固不化的老真神，說起條條框框來永遠是別出心裁，而且他還護短。不僅護短還不講道理，縱使是他的兩個孫子輩有錯在先都沒有辦法進行心靈的對話，尤其還是她這樣有前科的老妖婆。

    儘管她有很多種辦法糊弄過去，但是時過境遷，尤其在好容易從提婆鏡里出來還沒有洗刷冤屈之前，總不能輕易地再背個莫名其妙的罪名讓自己身陷囹圄。

    疏梧自從聽過崇時的話就很憂鬱！

    量應雖說年紀大了但勝在手腳利索，崇時的回籠覺正準備醞釀睡意時老頭兒已經踩著祥雲仙氣繚繞地逼到跟前，礙於君臣有別不敢踏上萬千慈悲境，只是隔著一方蓮池殺意騰騰地看著坐在崇時身邊的疏梧。

    天界安穩地過了十萬年，但凡有個奇事怪談都能口耳相傳，遑論今天這樁幾個時辰前就發生在身邊。

    如今的形勢用膾炙人口來形容已經不足以及其萬一，仙官仙娥們紛紛攜家帶口趕來看這一場前無古人的熱鬧。

    量應以疏梧不遵禮法開場，已經絮絮說了半個時辰還沒繞到正題上。

    疏梧攏了個結界將周圍的聲音一律隔絕，量應說的話半句沒聽見，遠遠看過去灰袍的老真神正撅著白鬍子嘴巴不斷哆嗦，她忍不住笑了又笑，老爺子的臉瞬間氣紅了三分。

    「這樣不好吧？」崇時懶洋洋地翻個身，抬手化開了她的結界。

    嘈雜的聲音瞬間湧進耳朵，疏梧皺著眉又攏了一個來，崇時再化開，「量應在洪荒末時用三寸不爛之舌替天帝擋了個劫，雖不至於聲名遠播但對婆娑世界應當秉承的禮法向來有獨到見解，你不妨聽聽！」

    她抬手把他的結界也化開，十分友好地道：「那就一起聽聽吧！」

    量應口若懸河地說了近兩個時辰，他倆個倒忙著鬥法，結界的流光四散，沒把老頭氣出個好歹。識時務的小仙官趁空十分仰慕地送上一盞好茶，懇切希望他繼續。

    疏梧忙中偷閒，轉臉問崇時：「他這個方式很不妥當，不應該先將孫女們解救出來麼？」

    崇時道：「在池子裡泡的時間越久，她們遭的罪就越大，到時候量應護起短來就更能盡興。誠然泡在這池子裡多久她們都不會怎樣，但是看熱鬧的不知道，只覺得他們祖孫受了莫大的委屈。撒潑也要營造一個良好的氛圍，說了要你好好聽著，聽著吧！」

    「……」

    疏梧提了一口氣，分了元神一腦袋扎進池子裡準備把兩個蜉蝣撈上來再說。崇時饒有興味地看她在池子裡溜達，結果一個沒注意元神也被她拖下了水。

    崇時：「……」

    「有誰趁虛而入，想挑起矛盾。」她扒了扒朱紅的狐尾荇，露出掌心裡兩隻躺著的畏縮蜉蝣，神情嚴肅道：「她們的魂魄沒了，如果找不到恐怕這輩子只能當蜉蝣了。」

    他掃了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你的心果然夠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