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吼聲起，山河皆寂，風雪無聲。

    隔得遠遠的修者們一邊喘著粗氣，慶幸著死裡逃生，一邊暗自提防著同樣套了過來的其餘人。大家都是踩著不少人的屍體才苟活至今，都不容易，誰也不願意在這種時候鬆懈下來被人抓到可趁之機。

    然而，那漫天漂浮著的巨岩隨著那聲震徹天地的怒吼而掀起的動靜太大，造成的聲勢太甚，修者們都不自覺地把注意力轉移了過去。只見那些漂浮起來的巨石倏忽間，都以同樣的頻率抖動起來，而且每一塊城堡般的巨石都開始自我旋轉，邊緣裂縫處的一些碎石因為附著力不夠而被甩了出去，那場景就像是一個個在暴雨中旋轉的陀螺，那些碎石則是被陀螺旋甩出的雨水。

    那些脫離巨岩主體的碎石，帶著強大的力量射向四周，有的與同樣被其它巨岩甩出的碎石碰撞在一起，直接碎成粉末；有的如一顆彈丸般射向旁的高速旋轉的岩體，卻在碰撞的那一剎那崩成無數顆粒，化作塵埃或灑下或消散。

    「搬山填海，毀天滅地……這就是虛無境強者的真正實力嗎？」

    第五聽雲嘗試著釋放神識去感知那有特殊力場籠罩的巨岩陣，可神識尚未進入其中，就被一道強橫的力量逼了回來。那道力量中包含著元力，這一點他能感覺到，但又絕不全是元力，這一點他也感覺到了。在學院課堂中，他曾聽授課導師簡單提過，元力是山海界修行的力量根基，是一切力量的基石，只有真正掌握了元素力量之後，才有可能通往更高的境界。

    他還記得，當時有學員在課堂上問道：「那麼更加的境界中還需要元力嗎？」

    導師的回答他至今覺得言猶在耳：「有，當然有。不過到了那等神奇的境界，元力已經不再是修行者力量的全部了。你們想問除了元力之外還有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才區區結丹境初期，今生已然無望那些神奇的境界。而你們中的許多人在畢業時就能追趕上我，要想進入那更高等的世界，你們努努力還是很有可能的……」

    鼓勵期許之語，第五聽雲並不怎麼在意，那是導師的職業病。讓第五聽雲感興趣而且至今記憶猶新的，當然是那高於結丹境的神奇境界。虛無境無疑便是導師口中神奇境界的第一個門檻！

    而在今天，他親眼目睹並且親身感受到了虛無境的恐怖，方知導師雖然只是結丹境的修者，但導師所說的話不假。他細細體味著剛才逼人的那道力量，隱隱察覺到了某種玄妙的東西，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想了半天也只能用「規則」二字來大致描述那種感覺。

    「只是不知道『規則』是不是那除了元力之外的玄奇力量。」

    第五聽雲喃喃自語，直到那些高低不一錯落不齊的旋轉巨岩再次發生變化時，他才暫時停止了思索，帶著九十九分的好奇，還有一分的興奮與激動，看向那方。他眼睛掃過，忽然看見那漫天懸石之下，與巋然站立不動的師賦、長孫青雲二人成三角之勢的地方，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道模糊的人影。他心中驚疑，想要看清，可巨石旋轉、碎岩碰撞導致石灰濺落灰塵瀰漫，他終究沒能辨認出那人是誰，視線就被完全阻隔。

    呼呼之風響起。

    那些巨岩這時竟都循著之前升起的線路墜落下去，碩大的岩體將路徑之中的空氣全部擠壓出去，發出了破風箱般的聲音。轟轟轟，震天撼地的聲音響徹雪原，隨著一座座巨岩回落原處，又將漸趨平靜的雪原大地攪得動盪不安。蜘蛛網般的裂紋肆意擴張，整個雪原傷痕累累。

    無數的巨大岩體回落，似乎想要縫補大地的傷疤。

    可巨岩將坑洞填滿，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將那些如大嘴般張開的地縫重新抹平。

    雪原終於恢復平靜。

    唯有那遍布的如樹根般的無數裂縫，彰示著剛才那天翻地覆的變化。

    所有人也穩住了身形，再看過去，哪裡還有那萬里積雪無垠的美感，入目滿是瘡痍。在這種情況下，有三個完好如初、依舊被積雪覆蓋的地方則顯得尤其惹眼。

    黑袍師賦和長孫青雲所站立的地方，便是如此。

    隨著巨岩墜落填補大地，兩人都渾身一震，單膝跪倒在地。師賦右手間黃芒一閃，坤母劍現出劍體，他拄著寶劍，漆黑如墨的黑袍上暈染了朵朵紅蓮；長孫青雲也好不到哪兒去，他手中的幡杆已經斷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