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殺手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他親眼看見自己的師弟暴起發難，卻又突然倒下，這樣的結果讓他心驚不已。他本人已經是靈玄境巔峰的修者，可以說在整個嘉陵省，也能排到中等偏上的水平了。

    他的師弟雖然比不上他，但也是突破到了靈玄境九重天的強者。

    可即便是靈玄境九重天，在這片空地上竟然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死了。他只能看見新出現的這個略有些瘋瘋癲癲的老頭有過揮手的動作，可那老頭具體做了什麼，他壓根兒就沒感知到。他沒有看到師弟的屍體，所以無法得知，殺人的東西只不過是最簡單的葫蘆串而已。

    「閣下究竟是誰？為何壞我大事？」

    殺手見落戈一邊抓耳撓腮，一邊朝著自己走了過來，心想我命休矣。但他不甘心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最起碼在死前他要問明是死於何人之手。本來今晚，他們師兄弟暗中過來，就是為了看能不能引出一些第五聽雲身後的人，藉此好一網打盡。

    可沒想到，他們倒也確實引出人來了，卻根本不是他們預料之中的人。

    而且最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塊本來是想選來給第五聽雲當做墳地的地方，如今卻成了他們的葬身之處。眼珠掃過的地方，滿是屍體，一想到馬上自己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具，殺手便覺得這是命運在跟他開著一個巨大的玩笑。而這個玩笑的代價，則是他們接近二十人的生命。

    命運這個東西，何其無情！

    落戈來到殺手的面前，毫不理會殺手的問題，他仔細地瞅了幾眼，然後學著殺手的姿勢站好，有模有樣地道：「閣下究竟是誰？為何壞我大事？」

    他這一學，跟在他後面的岱青蓮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老哥哥，你學得不太像。」笑出聲後，岱青蓮拉了拉落戈的袖子，建議道，「你看他那一雙眉頭，倒豎著，看著就讓人覺得很兇。可你呢，一看就是裝模作樣的，你得收斂你的笑容，像這樣，」一邊說著，岱青蓮一邊叉著腰也學了起來：「閣下，究竟是誰？為何壞我大事？」

    學完之後，岱青蓮又笑了起來。

    她覺得這個老大不小的老爺爺級的人物實在好玩，跟她以前遇到的那些一板一眼、故作嚴肅的成年人完全是兩個樣子。就她而言，她也很願意和眼前這個老頭子玩到一起。

    聽了岱青蓮的建議，落戈撓了撓腦袋，似乎是思索了一小會，然後裝出兇惡的樣子又模仿了一遍。話剛說完，一老一小都捧腹笑了起來。

    第五聽雲站在一邊，先運轉元力將自身的傷勢緩解了，然後閉目冥想，儘可能在最短的時間恢復最佳狀態。他可沒有岱青蓮和落戈那樣的閒情逸緻，正如那殺手感慨命運一般，他何嘗不是覺得命運一直在和他開玩笑呢？而他能做的，只是在這玩笑之中儘可能地保全自己，如此而已。

    等到他從冥想狀態中退出來時，他看見岱青蓮和落戈這一老一小竟在擺弄著那黑衣殺手，為殺手拗出不少造型。一老一小大概都沒玩過木偶，所以這時碰著個真人版的，兩人的興致都頗高，在深夜的寒風之中，一老一小樂此不疲，笑聲陣陣。

    到最後，殺手實在受不了這樣的侮辱，開口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在下技不如人，絕無二話。可閣下這般欺侮，實在有失風範！」他倒硬氣。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可落戈哪會理得對方的話，依舊一板一眼地學了起來，逗得岱青蓮不住大笑，銀鈴般的笑聲響徹在這片空地上，與周圍血腥的畫面完全不符。

    「你！」

    殺手氣極，竟反而大笑了三聲。

    接著就見殺手渾身劇烈一震，眼、耳、口、鼻七竅流血，他還維持著大笑的姿勢，但卻沒有了生機。在剛才的瞬間，他運轉全身元力自毀丹田和全身經絡，自絕而亡。

    這一幕，讓第五聽雲不禁生起了幾絲敬佩之心。

    士可殺，不可辱。沒想到這樣的氣節，是普遍存在於修者身上的——無論修者背後的勢力為何。

    「哎，一點都不好玩。」

    伸手探了探殺手的鼻息，落戈神情忽地黯了下來，不知道是因為少了許多樂趣，還是因為被對方的氣節所懾。他右手往旁邊一揮，第五聽雲立馬就感受到一股浩瀚的力量轟響身旁的地面。

    伴隨著轟然一聲巨響，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半人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