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張清懷疑的便是這件事。

    他一個開天門的強者，別說無意識地行走，就算是他此時此刻神魂遁入天地之外，讓身體如同傀儡一樣朝著一個方向前進，也不是凡人能夠擋路的。

    周圍天地的一切，都會為他無意識地行走而讓路。

    這便是開天門存在的特殊，他們早就脫離了凡人的範疇。

    而這樣的特性，到了極限，其實也有例子。

    那便是當年的玄武神靈，玄武神靈死在了三十三天破碎的大劫之中，但是它的軀殼，依舊行走在人世間，就算所過之中天地破碎，那也是因為玄武神靈的本體太過龐大，天地避無可避而已。

    但是玄武神靈前進的過程中，從來不曾停下，就是因為哪怕只剩下軀殼，玄武神靈依舊避開無數的阻攔。

    陣法，禁制，各種各樣的手段想要逼迫玄武神靈停下，這樣的事，真以為人世間的諸多強者在三十三個紀元之內，沒有使用過嗎？

    他們只是都失敗了而已。

    對比之下，一個凡人卻能和開天門的張清來個對撞，這個問題，如果不是這個世界有問題，那麼有問題的不會是張清。

    只能是那個凡人。

    一念至此，張清腳下游龍閃爍，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一片房子緊挨著的貧民窟之中的某座房頂。

    他站在房頂，看著下面破敗的房屋，只有泥土地面的院子中，之前那個小叫花子正將肉包子分給幾個年紀更小的傢伙。

    只不過，包子少了一個，註定有人挨餓，他選擇了告訴幾個小傢伙自己已經吃過了。

    「沒事，大哥路上已經吃過了，你們趕緊吃，吃飽了才有力氣。」

    五個小傢伙信以為真，大口大口地啃著手上的肉包子，陣陣香氣傳來，讓那少年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來到旁邊的井口，要說這屋子裡還有什麼值錢東西的話，這口井或許就是最貴重的了。

    小叫花子倒是有些力氣，將木桶放下去，帶上來的卻是滿滿一桶。

    他直接將木桶舉了起來，似乎，他能將這一桶水全部喝下。

    只是抬頭的瞬間，他愣在了原地，眼神中儘是恐懼，任由桶中的水浸濕全身。

    「有意思，你能注意到我。」

    張清越發覺得這傢伙不一般了，任何時候，作為凡人看到他一個天門境，都是不正常的，因為天門之威不可視，別說凡人，就算是種金蓮，如果注視到開天門的本質生命形態的話，都會深受重創。

    張清很確定，對方看到的，不僅僅是自己這麼一個人，更看到了自己天門之中所蘊含的恐怖力量本質。

    但是面前這個傢伙看到了，不僅看到了，還沒有下意識的掠過，而是認為有這麼一個人站在房頂上，是很奇怪，很突兀的事情。

    換做任何一個人，看到張清站在這裡，都會下意識地覺得這是正常的，除非天門境願意，否則誰都不會懷疑。

    「你不簡單。」張清開口說道，人已經落在了下方地面，伸出手，一隻比他人還大的烤肉出現在了虛空。

    「怎麼樣，敢吃嗎？」

    張清好奇地問道，天門境的巨龍血肉，種金蓮都沒有資格將這血肉三兩口就吃下。

    但片刻之後，看著只剩下骨頭的場景，張清心跳竟然也忍不住加速了。

    「好熱！」

    小叫花子痛苦地在地上翻滾，渾身血液沸騰滾燙，他瘋狂地撕扯自己身上那層麻布衫，十指在胸膛劃出一道道血淋淋的傷口。

    (

    但是在巨龍血肉的力量下，傷口不斷結痂恢復，而且漸漸的，鮮血匯聚在身體表面，化作了一頭血色巨龍的圖騰，模樣看起來威嚴無畏。

    這一切發生在院子裡，遠處啃完包子的幾個小傢伙，卻是意猶未盡地吮吸自己的手指，對於這邊發生的一切，都沒有任何反應，明明就在幾步之外。

    「有意思。」

    張清揮手，仙凡變的力量隔絕了這裡的一切，就算是有仙台天羅族看過來，他都會有所察覺。

    他感覺到了，在這個少年的體內，不，準確的說，是對方的意識之內，存在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那種力量，很像是天地靈氣匯聚的能量，也像是天地五行，完美平衡，同樣也像是某種神秘的傳承，但是傳承之中，什麼都沒有。

    說不清，道不明，給張清的感覺，仿佛就是這天地應該存在的某些東西，顯得無比自然。

    張清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去形容，硬要讓他給出一個解釋的話，那麼只有自己腦海之中的某個仙紋，能夠做最簡單的闡釋。

    【意】

    這是一種意，是這個被天羅族壓制無數歲月，無數強大的人類所凝聚出來的意。

    由於當年，天羅族的絕世強者開闢出來的這個世界，本來，這裡是供天羅族休養生息的地方。

    但是在當時，有天羅族人不甘，於是抓走了大量他們圈養的人類，也許是為了收割信仰，也許是為了報復當年的仙庭，總之，這個世界除了天羅族之外，有了人類。

    但這個世界不適合人類，因為所有的結構，都是屬於天羅族的。

    然而這個世界，終究是依附在人世間的，它並不屬於三界之外，既然還在人世間，還在三界之外，它就要遵守一些最基礎的東西。

    比如，公平二字。

    大道衍四九，也會存在遁去的一，那個一，就是意外，也就是這個世界中，屬於人類的【意】。

    「每一個仙紋，都是獨一無二，且蘊含莫大力量的。」此時此刻，張清心神震撼。

    如果將大道的規則用在這個世界的話，那麼天羅族占盡一切，得到了四十九。

    那麼這少年意識中的屬於意的傳承，便是那遁去的一，是剩下的四十九，都找不到的一。

    一如曾經黃金時代中的人類能夠崛起，同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