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的甲冑，張清也是臉色不解。

    他伸手觸摸，手掌直接從其中穿了過去，沒有任何觸感。

    「這似乎是，那些天兵身上的東西。」張清抬頭看向天空，雲端之上一道道赤紅色的天兵林立，身上的甲冑威嚴。

    那些甲冑，和張清此刻面前的東西很像。

    漸漸的，張清看著面前的甲冑越來越凝實，而在天上，億萬天兵似乎也在變得模糊。

    金色的霞光照耀，雲山君們漫遊在雲海之間，天兵們一點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重重輝煌的宮殿出現在了雲端世界的盡頭。

    每一座宮殿，都坐落在群山之巔，被耀眼的金光覆蓋，無比地凝實。

    「仙宮！」有人瞳孔地震，想起了某些古老記載之中的言語。

    三十三天，所有的宮殿都屬於真正的仙，至於仙人，是沒有資格建造仙宮的。

    有宮殿的前方有萬千仙子舞袖，翻滾在雲海之中，周圍滿是祥瑞異獸。

    有宮殿之中，巨人揮舞長兵，一招一式具備真意，引起周圍無數觀摩之人高聲叫好。

    也有的宮殿，青煙裊裊，五光十色從中爆發，憑空製造出巨大的器物。

    成千上萬的宮殿出現在了天空，它們仿佛是排列在了道路的兩側，顯露著曾經三十三天的繁華。

    每一幕畫面，都是三十三天的某個片段，是其中仙人自在逍遙的模樣，也是高居雲端上的仙，活著的歲月。

    那是無數人都嚮往的畫面，此刻正在被那一座座宮殿利用記憶的方式浮現。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那虛空的盡頭，那座誰也看不清具體模樣的仙宮出現在眾人面前。

    「凌霄……」有人聲音低沉，三十三天的仙宮有很多，可以說無窮無盡，但是最重要的只有一座，那就是凌霄。

    玄武神靈背負凌霄在人間行走無數年，此刻終於要揭曉在世界的面前了嗎？

    有人看到了清澈琉璃，有人看到了璀璨仙金，有人看到日月的碎片，有人看到了神靈雕塑壁畫……

    沒人能夠看到凌霄的全貌，他們只能看到，凌霄願意讓他們看到的冰山一角。

    張清看到的是一片蔚藍的晶瑩，其中仿佛孕育著世間無法想像的珍寶。

    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了一些東西，那東西，和他體內某塊碎片材質很像，似乎，兩者能夠拼在一起。

    那是一塊破碎的牌匾，身上沾染了灰塵，和周圍的仙宮璀璨完全是兩個極端，似乎就不應該出現在三十三天的名字之中。

    上面一縷縷金絲浮動，組成了任何人看到一眼都能夠明白的意思。

    ——凌霄

    「凌霄殿，傳聞中三十三天仙庭處理萬界之事的中心，掌管凌霄殿的仙，便是天下仙佛妖魔鬼的共主。」

    「那裡的每一句話，都能決定無數生靈的命運，甚至能夠扭轉生死。」

    「天地有痕跡，生靈的一生，都會在天地間留下痕跡，凌霄，便能找到這所有的痕跡，無論是凡人還是仙，都瞞不過凌霄的追查。」

    「只要能夠入主其中，便無所不能。」

    依蘭君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張清身旁，眼神微眯看著他的前方虛空。

    她看不到那副甲冑的存在，但她能夠感應到，周圍有什麼東西正在這裡匯聚。

    這是這一年多來，她唯一一次露出感興趣的目光。

    張清眼神盯著那塊破碎的凌霄牌匾，在無數虛幻的宮殿中，只有那塊布滿灰塵的牌匾是真實的。

    那塊牌匾，也是玄武神靈能夠以軀殼之身，活到現在的原因。

    玄武神靈將其背負而上，似乎是在尋找一個歸宿，一個廢墟將那凌霄埋葬，以宣告曾經的三十三天，徹底成為歷史。

    凌霄上面附著的塵埃，不是什麼蒙昧的灰塵，而是代表過去。

    天地間，陰司地，西天佛，無盡妖魔，他們都在等待著，等待著這三十三天最後的餘輝消失不見，到了那個時候，世間大舞台，就屬於他們。

    莫名的，張清看著自己身前的甲冑，心中忍不住落寞。

    曾經的三十三天，何等偉岸，何等浩瀚，何等強大，如今，竟然也會徹底消散不見。

    列仙究竟發生了什麼，而這個世界，究竟還有著多少東西不被他們這樣的修行者知曉？

    榮華不再，一切如同夢幻泡影，九天宮闕，終究只能存在於記憶之中。

    張清看到，天上的天兵天將越來越少了，而那些仙宮，則依舊不斷發出輝宏響亮的仙樂，似乎絲毫不知曉外界模樣。

    大地翻滾，青銅長城重新出現在了天空之上，那個第九，已經不再需要遮掩自身。

    隨著暴露出來的，還有那一道巍峨高座神宮深處的身影，那位地仙看著頭頂仙宮，赫然出手了。

    沒有人阻止他，天上雲端的天兵天將們已經徹底隨風消失不見，就連無盡雲海，都隱隱不穩，雲山君們編織出來的雪白『地面』，正在墜落。

    「繁華不再，英雄遲暮。」

    「它們化作了風，落幕在海的盡頭。」

    「仙，不會死，他們依舊在等待著最後的決戰。」

    「億萬山海，白風散落。」

    「我已經來，待看人間絢爛，待看山花海笑。」

    一道渾身雪白的身影，從虛空的盡頭一點點走了出來，他儒雅翩翩，溫潤如玉。

    只是，頭上多了那麼一雙不合時宜的晶瑩鹿角。

    「光影斑駁，滿城花落。」

    「心路蒼茫，唯有一盞燭火，點亮對過往的思念，一紙書卷，描繪歲月篇章。」

    「蝴蝶煽動翅膀，便是疾風驟雨的執著。」

    「我在等待，待看這群仙墜落。」

    頗具仙之縹緲的聲音逐漸凝實，而天地間，灑落無邊雪白的花，他就站在那花海的盡頭，俯瞰世界無窮。